洗手间里传来“哗哗哗”的水声，像无数小虫子在王学东的心头挠痒痒。他在床上辗转反侧，努力让自己转移注意力，结果他放弃了。
水声停了，不一会儿，洗手间的门开了，小姑娘手里拿着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王学东靠在床头看着她。小姑娘换上了一身白色的睡衣，吊带，柔柔的，丝质的，很短，还没到膝盖，胸口处绣着几朵花。王学东没敢再往下看，他生怕这么下去自己会把持不住。
姑娘歪着头还在擦头发，他见王学东靠在那里没反应，便说，你，不去洗澡吗？
王学东摇摇头说，今天太累了，不想洗……那个，你待会儿睡那张床，我先睡了。
作为一个全身发育都很正常的男人，他是肯定睡不着觉的。外加长久地没碰女人，王学东在刚才看到女孩大腿的那一刻起，身体的某个部位就已经不争气了。但他自信自制力强大，转了个身，闭上眼睛开始数绵羊。
女孩很快也爬上了自己的床，她将大灯都灭了，只剩下床头灯，光亮调得分外暧昧。
五分钟。
十分钟。
十五分钟。
半个小时……
王学东都不记得自己数到几只羊了，反正他已经开始数猪了。他背对着女孩，听得到后面还有动静，看来这房间里不只是自己难以入眠。
女孩子那边窸窸窣窣地有些响动，她把床头灯也按灭了。我们说说话好吗？她在黑暗中说。
王学东转过身，躺平了。黑暗中，让他多了一些安全感。他斜过头看看女孩所在的床，空气中幽幽地浮动着一丝香味，这是女孩身上的味道，王学东倒挺能接受这种气味。他说，你睡不着吗？
女孩似乎把身子转了过来，对着王学东回答道，恩，我第一次来省城，第一次来这么远的地方呢，可能太兴奋了吧，不想这么快就睡觉。
王学东会心地笑笑，问，你叫什么名字？
徐秋英，双人徐，秋天的秋，落英缤纷的英。女孩说，老家人都叫我阿秋。
落英缤纷……王学东重复了一遍，说，看来你的文学功底还不错啊。
女孩很意外，问，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王学东说，你看，一般的人介绍这个“英”字，会说是英雄的英，而你却用了一个成语落英缤纷，我也算是半个文字工作者了，这个词的使用频率可不高。
哦，这样啊，你真是个细致的人，徐秋英说，我一直都是这么介绍自己的，以前从来没有人这么问过我……你和他们都不同。
王学东接着问，你今年多大了？
20。
上大学了吗？
没，高中毕业就没往上读了。
为什么不读大学，我猜你的学习成绩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的呀。
徐秋英沉默了一会儿，说，家里条件不好，不想再花家里的钱了。刚好县里来招工的，我就去试了试，就被录取了。
王学东问，制茶吗？
徐秋英又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恩，从山上把茶叶采下来，晾晒，最后炒制，都是我亲手去做的……就是，就是你那盒茶叶。
两人的交谈到目前为止还保持了绝对的干净和无邪，王学东可不想就此让茶叶的事情将晚上这交流给污染了，他说，我们今天不说茶叶。
徐秋英轻轻地“哦”了一声，王学东觉得这声音简直就是在耳边。
他深呼吸一下，说，那你家里现在生活怎么样？
现在呀，家里好多了，她说，县里给了我们家很多帮助，不但帮我们把房子修了一遍，而且每个月还有几百块钱的生活补助……你看，就连我身上穿的衣服都是县里面给的。
难怪了，这个普通的孩子，怎么会有这么好的睡衣。王学东暗暗责怪自己，怎么把这么重要的细节都给忽略了。他问，你们县里怎么这么好的政策？
徐秋英没有回答。
王学东能猜出个十至八/九了。他继续问道，阿秋，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