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富贵深深地叹口气说道:“赵书记,有您的嘱咐,工程方面各项手续办理的都很顺,那边是没有问题的。我今天来找您小刘不知道,我是来给您汇报点关于你们县某位干部的违纪行为的。赵书记,我知道接下来您就会让我直接去找你们县的纪委书记,可我不想去找别人,因为事关重大,别的人我信不过。现在就问您一句,您接不接受我的举报,如果不接受的话,我就直接找市领导举报了。”
赵慎三思索了一下,诚挚而严肃的说道:“李先生,如果你来为的是替刘县长洗却你背着她替她蒙上的污垢,那么我倒是觉得你找我不如去找跟你谋划这件事的人,按你的话说,就是那个‘有违纪行为的某个干部’。如果你们俩能够让这件事如同没有发生过,那么无疑对刘县长是最稳妥的一种结果。你要明白,就算你把证据提供给了我,我作为一个县委书记,不可能以我私人的名义去跟违纪干部沟通,让他替你隐瞒的。我只能通过公正的调查去了解这件事,如果人家跟你商讨用刘县长的职权做交换的所有条件都是真的,那么到时候要么连累到刘县长,要么连累到你,而这两样都不是我想看到的结果。毕竟,作为刘县长,是一个被蒙在鼓里的无辜者,更是我的工作搭档,伤到她岂不是打老鼠伤了花瓶得不偿失吗?就算是伤到了你,你现在是我们县那么大项目的投资人,万一被限制了自由工程怎么办?你已经投进去的那么多钱以及我这边的工作进度哪一项受得住这么大的损失?这一切李先生都考虑过吗?如果你都考虑清楚了才来找我的,那么就当我没说刚刚的话。如果你觉得我说的有道理的话,反正你也没有说来找我干嘛,我权当没发生这回事,你就可以忙去了。”
李富贵听完赵慎三这番话,脸上的神情瞬间变得极其复杂纠结,双眼里更是频繁的交替着各种各样的光芒,有懊悔,有痛恨,有敬佩,有犹豫,还有一点不甘心,总而言之足足有五分钟他一声没吭,一头落入陷阱的老狐狸一般不停地权衡着该如何做才能更有把握的脱离险境。终于,他抬起头好想要说什么了,却再次把眼神又落到了依旧没出去的乔丽丽身上。
赵慎三这次没有装傻,直接了当的说道:“你不用担心丽丽,我如果连一个可靠的秘书都没有的话,值得你李先生如此看重吗?现在你做出选择了吗?”
“……唉……”李富贵终于开口了,依旧是先发出了一声深深地叹息,末了还是满脸难堪的说道:“赵书记,我明白您是一个光明正大到无事不可对人言的正人君子,更明白这位乔秘书是您最可靠的左膀右臂,怎奈富贵接下来想跟您商议的是一件上不可告父母,下不可告朋友的**,说出来,也是希望能得到赵书记的金玉良言点拨一二,故而……请宽恕富贵小人心性,还是……还是法不传六耳的好……”
这次赵慎三脸色一沉没有说话,但乔丽丽却转脸干脆利索的说道:“行了行了,李先生,我成全您,我走好了吧?不过我只能给您二十分钟,到时候您不说完的话,就算是再隐秘,我也会闯进来的哦!”
说完,小妮子跑到赵慎三跟前假借看他的输液针是否顺利,却偷偷捏了捏赵慎三的手,然后就轻快地跑出去了。
门关上后,李富贵才郑重的说道:“赵书记,刚刚您劝我的话我都明白,全部都是替我跟我家那丫头着想的,我因此更敬重您的人品了,更加想把有些事情跟您说说了……”
赵慎三没有笑,木木的说道:“李先生刚刚有句话说得对,那就是我赵某人无事不可对人言,但是,即便是丽丽出去了,如果你接下来要说的事情依旧是吴克涵跟你达成的交易,就算是只有我一个人听,我依旧会把这当成是正式的检举,依旧会走纪律或者法律程序来进行的,你可要考虑清楚。如果是你的私事,既然连父母朋友都不能相告,我赵某人还是不听的好。”
“唉……赵书记……看来您的确是把我看成一个贪财如命到连老婆都出卖的小人了。其实,丫丫昨天晚上回去就跟我翻脸了,吵闹着我把她给害了,让她堂堂县长居然被一个手下威胁。再加上之前丫丫被这个姓吴的蒙蔽,还曾经不遗余力的帮助他获得了教育局长的职务,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就算是我们大家都证明小刘不知情,别人会信么?纪检干部是干什么吃的,怎么会不怀疑我替小刘揽下了责任呢?其实……这件事并没有表面那么简单,我想跟您说的也并不仅仅是吴克涵跟我达成的交易,既然我决定跟您和盘托出了,自然就不怕您走正常的程序去处理。”
赵慎三微微一怔,没想到李富贵居然精明到如此地步,而且听他的意思,要说出来的事情还真可能是出乎意料的,他也就微微颔首表示可以开始了。
“赵书记,吴克涵昨天威胁小刘说曾经给我送过三十万现金,并承诺把桐县一高新校园的工程全部承包给我,那么您有没有发现这件事里面存在的不合理?那就是,他既然要给我工程,为什么还要给我送钱?按常理我们商人从政府官员手里拿工程,那是要按惯例按工程总价值的百分比给予提成的,那吴克涵又不傻,干嘛还要倒过来给我钱呢?”李富贵果真是老尔弥辣,说起话来何处该抑何处该扬拿捏得十分准确,几句话就让赵慎三彻底积聚起了所有的注意力跟好奇心,专注的听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