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月亭在黎华县算是一个很有特色的餐饮之地。整体用木楼建筑,底下是一个个粗圆的木桩,将整个占地近两亩的楼阁给撑了起来。
整个举月亭只有楼上楼下两层,最下面镂空着铺上水泥,再加上常年打扫和对于那一个个树桩的装饰,外面看去,并不显得难看,反而有一种特殊的味道。
在举月亭外边是一个空旷的大河,长有十几米,两岸都呈一种平原状,站在举月亭楼上窗口一眼看去,豁然开朗,洁白的云朵,蔚蓝的天空,青绿的远山,清脆的流水,还有那时不时跳起来的鱼……
张野亲戚一家的家庭聚会就定在了举月亭二楼的包厢。因为独特,所以在这里吃饭价格也稍贵一些,只是事业刚刚起步,以前一直吃死工资的张野家,自然是请不起的。这次主要花钱的是荣归故里的大舅家。万元户在这个时候虽然不新鲜,可近乎百万的资产,绝对是有钱人的象征。
一起来的还有张野姑姑张美玉姑父王远,小舅刘东来和小舅妈黄丽丽,当然还少不了张野所厌恶的姨夫沈恺兴,小姨因为要在光阳市照顾孩子,倒是没有来。
当然,同样没有来的还有两家老人,张野外公外婆是跟着小舅一起住的,就在熊纯镇。至于爷爷奶奶,则跟着叔叔住一块,叔叔做的是装潢生意,生活比张野这边好,住在大平县。
姑姑家只有一个女孩,叫王连霞,现在只有十四岁,刚上初三,已经是美人胚子了。
“这样一来,我们一大家子,算是小聚了。”也许是因为做酒楼生意的,刘博庆有些胖了,加上尚算高大的身躯,颇具威势。他坐在上首,因为赚到了钱,声音也大了许多。当然他也是真有本事,在肥料厂就是一个能人,说话自然中气十足。
“是是是,我们这一家,这算是小聚小聚,想起来已经有好几年没这么聚过了。”沈恺兴连忙开口接过话头,语气稍显恭敬。
人都是对比出来的,沈恺兴曾经的嘴脸,对比现在的神态,真正让在座亲戚都感觉到有些好笑。
“听说大舅哥这次来是做生意?不知道选好了什么?这你出去也有几年了,对这里也许有些不熟悉,如果有什么事尽管叫我,一家子亲戚,有什么事我都可以帮忙。”还没两句,沈恺兴就道出了自己的目的。这也是他的本性了,只要有占便宜的时候,总是少不了他。
“再说吧。”大舅知道他是什么人,敷衍了一句,然后说道:“这次回来,确实是打算来做生意的。至于具体做什么,还没有考虑好……”接着,大家就扯着话题,聊了聊家里,老人,儿女,反正就是家长里短。
这不知不觉,酒喝了几大瓶,话题就开始扯到张野他们的学习上了。
“你张海关做老师是受尊敬,可赚不到钱,就不能算真正出头。我们都老了,就算再拼,也就那样,只有孩子有出息了,才能逆转命运,享受清福。”喝了些酒,刘博庆的话不知不觉有些冲了。
曾经化肥厂刘大炮,虽然在外边历练了几年,可性格还是没有大改。不过在外面做生意几年,他也是变得圆滑了许多,这话头虽然对着的是张海关,可随后带着个我们,就将自己也包括进去了,就显得没有任何针对性。更是在说话的由头,还将目光扫向了自己,似乎还对一旦提及自己父亲张海关这个禁区,自己就会卯着劲跟他对顶有一丝后顾之忧。
张野看的好笑,心中也微微有些感激。大舅此时好歹也是身怀几十上百万的大老板,平时见人虽然不是颐指气使,却也不用太过看人脸色,能顾忌到自己,可见多么难得。
后世大舅被骗,拿着仅怀的几万块钱开了一家餐馆,没能再次大富,可在张野遇到困难的时候,还是将几年积蓄拿了出来,帮助他度过难关,其中的真情实意,张野是打心里感激的。
这次行走在事情即将发生的端口,他也立志一定要阻止事情的发生。更要让大舅心怀一丝警惕,不要轻信别人。就算那郑凡曾经帮助过他,可数年的时间,足够让一个人做出改变,一个质朴的人,经历过社会这个大染缸之后,同样会变得五颜六色。
“是,是,这话说的对!”父亲张海关连忙点头,旁边母亲刘美菊也是用满是怜爱的目光看向张野,说道:“现在就看他的了,反正我们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他的身上,儿子。”
一旁表姐刘钱钱一撇嘴白了张野一眼,说道:“就他?不是垫底就算不错了。这次期末他考了多少?三百?四百?还是五百?我们那里,就算最垫底的都不止五百,可想而知这里的教学环境了。”
表姐刘钱钱有足够的资格看不起张野的成绩,她在西江读书,这次刚参加完高考,以六百七十多分入取魔都复旦大学,在他们班级都排在了前三,全校前十,可谓前途光明。
恍惚间张野记起,自己与表姐的关系好像有些不对付。一来主要是因为大舅和小舅各生了一个小自己五六岁的弟弟刘小逸和妹妹刘小媛。二来自然是两人年龄差不多,却对事物各有不同看法,两人都是固执性格,常常吵吵闹闹不分胜负不休,再加上她成绩向来比自己要好,心中自是多了些不屑,自然看自己不顺眼。这和多少年后在另一个城市里,常常打电话过来嘘寒问暖的刘钱钱又有了不同。
可见人在成长中总是会有改变。无关性格,亲戚间的关系始终比陌生人更容易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