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华国帝都祁城,在这繁华的街道末尾,朱门华庭之上灯笼高挂,赫然掩映着悬在顶端的匾额。o(n_n)o~~上书“御凌王府”四个描金大字。
街口转角处,一袭暗色华服斜斜地靠在门墙之上,侧头看着那站着四个笔挺护卫的门口。一个习惯的动作让他将手伸入了袖中,却发现空空如也,这才恍然自己因为夜潜所以将那玉骨银边洛槿扇放在了客栈。
此刻的白珩已然不是“白珩”,而是一个长得丝毫没有特色,丢入人群之中便会消失一般的普通男子。四方额、悬胆鼻,唯独那一身暗色华服似乎能看出一点点倜傥的影子。
御凌王府看似守卫森严,然而却又似乎漏洞百出。侍卫每两个时辰一个轮值,但交换期间侍卫散乱无章,侧院甚至每半个时辰就会出现一次侍卫空缺状态。
白珩眉头深锁,若是单单守卫森严那就是防人甚笃,若是松散无序那就是引君入瓮。可如今这迷雾一般的状况,白珩心中也没了底。不过转念一想,此次的行动只有国子监六小生知道,虽然绮兰也知道他们将要到凌华国来,但是却并不清楚具体的时间。那御凌王也不至于设下什么陷阱来等着他。
眉头一松,转身隐入了黑暗之中,从旁边的街巷绕道到侧院墙外,等待那半个时辰一次的侍卫空缺。
然而,白珩怎么也没有料到,御凌王府正是一个大瓮,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之中等待着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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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珩前去凌华一事匆忙行之,汗血宝马为骑便也没有在路上消耗什么日子。然而御凌王一行马车华裘,和亲的礼物还有护卫的军队直到白珩到了祁城之日,方才入了大燮的帝都。
皇宫内,百里郁寒负手站在太子殿侧殿的窗前,身后的茶几上还是那日已成定局的棋局,没有任何一子被拨乱。
他走了。
两日之前,慕子楚离开了皇宫。
百里郁寒就连开口说一句挽留的立场都没有,只能够强自微笑着让慕子楚不要忘了约定。他不能束缚住慕子楚,也自认没有能力束缚住他。但百里郁寒与慕子楚都无比地清楚,百里郁寒早已用承诺捆住了慕子楚。那每月都要回到帝都的承诺。
黎明的阳光此刻方才从东方升起,将一缕柔和的光线度在了百里郁寒儒俊的脸上。他伸出了修长的手,尾指上却是套着一枚白色的雪玉戒指,戒指在黎明的光辉里显得更加温润冰清,那繁复的藤纹饰如同鲜活了一般,紧紧地盘绕在百里郁寒的尾指上。
这枚戒指是慕子楚留下的,留在了那棋盘之上。
代替一枚白色的棋子,下在了那看似已成定局的棋局之内。
看着那尾指上的雪玉戒指,百里郁寒双目显出一丝柔和却包含着更多的忧郁来,喃喃而语,道:“子楚……何时,我才能够真正地赢你一局?”
阳光温润,一如窗前百里郁寒的气息。然而,这样柔和的风景,却被一声恭敬的禀报打散。
“皇上,御凌王已入京,如今和亲队伍驻扎在京郊百坡亭。”来人是箫卫,当日被离弦点穴之后不久便被祁阳领着侍卫们找到了。本欲请罪,却不料百里郁寒丝毫没有放在心上,只让他下次小心行事。
百里郁寒收回了沐浴在阳光下的修长的手,那些繁复的心情杂乱的思绪一一收起,丝毫听不出喜怒地道:“传朕口谕,命礼部尚书王亥领礼部左右侍郎前去迎接凌华国王爷,不得怠慢。”
“是!”箫卫恭敬地退下。
百里郁寒回头看了眼茶几上的棋局,那黑子已经将白子围得所剩无几,然而直到此刻纵观全局,方才看清了局势。拿起一颗白子,百里郁寒将其放在了原本雪玉戒指搁放的地方。如此一来,黑子僵局,白子起死为生。然而……如此一来,这棋局就仍旧没有输赢,一切,都还是未知之数。
关上门窗,百里郁寒迈步离开。如今,有一个更大的麻烦需要解决。对于百里郁寒而言,无论御凌王此次前来所为和亲诚意如何,他都无法相信祀风能够不掀起风浪平平静静地便离开大燮。
他仍旧能够清楚地记得,如今自己戴在尾指上的雪玉戒指,在不久之前还被拴在祀风的左腕处。
捏紧双拳,百里郁寒儒雅的脸上现出一丝毫不避讳的阴沉和寒意。
与此同时,南轩茶坊之内,一股淡淡的幽香弥漫了整个寝房,让那绯色的轻纱都浸入了熏意,香醉袭人。
宽大的木桶内灌了大半满的热水,馨香的花瓣漂浮在水面上。哗啦一声,女子从水中站了起来,一头乌黑如绸的秀发滑落着成瀑的温水,赤、裸的背脊上有着大大小小色浅却无法让人忽视的伤痕。完美的身姿与寻常女子柔弱丰腴丝毫不一样,却是显得匀称而纤细。然而那因长年不见阳光而白皙的背上粉色的伤痕,却如同白瓷上的裂痕,让人无法忽视。
纤长的手拿过了屏风上的衣衫,她侧过了脸来,只见左边的眉尾因清水的洗涤而显出了隐藏在药水之下的血色凤尾。
一袭红纱曳地,绯色袍袖,玉白腰带,雪缎面纱上绣了一朵精致的倾城笑。满头如瀑乌发披泄而下,赤、裸的足踏过冰凉的地面,走至门前,吱嘎一声拉开了房门。
门外,一身黑衣的离弦和绮兰恭敬地等候着,绮兰的手中托着一方木盘,木盘上放着一个有着血色暗纹的酒壶。
拿过酒壶,红尘掀开了面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