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太医来了!”叶潇飞快地跑上来,口中大叫。
“嘘——”北野瀚书嘘声制止住叶潇。“皇上在给怜贵人止血。”
“皇上……”叶潇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祺王,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祺王点点头,肯定自己的说法,然后问道:“下面行宫的情况怎样了?”
“那个老家伙知道我们若是动手一定会在山顶,所以行宫并没有安排多少人,已经解决了。”叶潇禀道,所以把太医带上来也并没有花费太多时间。再看几位老太医跑得气喘吁吁的样子,一把老骨头都快要散架,也知道叶潇拉着太医走得有多快。他毕竟从小习武,看伤口一眼就准,怜贵人的伤的确不能拖太久。
门“吱嘎”一声打开,莲蓉走出来招呼道:“皇上宣太医进去。”
老太医背着医药箱,一边擦汗一边忙不迭地跟上莲蓉的脚步。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掩盖了山间的潮湿。
北野瀚书从门缝里望进去,正好可以看见湛溪坐在床边的身影。落寂的背影依旧挺拔如同松柏,这么多年来,那一双结实的肩膀挑起了多少重担,也只有他和他身边的人最清楚。可是他的脊梁,却从来不曾垮下。
那么南宫苍梨的这一抹柔情,究竟来得是否何时呢?
“皇上。”太医行了大礼,得到皇帝的允许上前验伤。
苍梨胸口的伤已经用草药简单包扎,纱布上透着一团血迹。她的脸色极其苍白,连嘴唇都没有血色,双唇微微张开,艰难地呼吸。
太医长掀开纱布检查了伤口,一群人讨论了一阵,然后是上药、缝合、包扎,忙上忙下折腾了好半天。
夕阳慢慢地垂到了窗台上。归巢的鸟儿从树林上空飞过,瞬间没入了深处的丛林,偶尔激起声响。
“皇上,贵人的身体底子弱,引起了一些并发症,所以高烧昏迷。不过好在这一剑刺得偏,伤口不深,没有触及筋骨,抢救一番已无性命之忧。但这山野湿气较重,条件也差,还是要尽快转移到行宫静养为妙。”太医长恭敬地禀告说。
湛溪点点头,有太医这番话他也安心多了。他挥挥手,示意太医下去准备草药。
“谢天谢地。要是公主出了什么事,奴婢也不要活了。”莲蓉跪在床边抽泣说。
“有功夫说这种没用的话,不如去打点水来好好照顾你家主子。”湛溪别开目光,起身往外走。
“就算是现在照顾好了又有什么用呢?在后宫里,难道可以过得轻松吗?自从来到北朝以后,皇上你看到过的、没看到过的,我家主子还经历得少吗?究竟是为什么,连朝廷里的人也要跟我们过不去?若是皇上真的有心,照顾公主的到底应该是谁才对呢?”莲蓉越说越激动,委屈的泪光含在眼里。
“放肆!”湛溪回过头来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可是,躺在床上的那个人儿,真的不让人心疼吗?正如他所想,原本一切都与她无关,可是现在连巩固他的政权的纷争也会把她卷入进去,他真的不知道以后还会发生什么事。他突然想起章蟠在大典上说的那些话——太后还是妃子的时候,陷害了前皇后,才有了他们的今天。无论真假,后宫的凶险确实无可置疑的。一个没有圣宠又没有地位的女人,要如何熬过去呢?可,若是有了圣宠,情况又会变得更好吗?还是,只能更加糟糕?
莲蓉咬着唇看着湛溪,目光丝毫没有避让。这个男人的心思,她真有点揣测不清。当她看见,他冲进混乱的人群将无助的苍梨拉进怀里的时候,当真吃了一惊,也不是没有动容。可是如今那张没有表情的脸,却让她怀疑那一切不过是她的幻觉。她垂下眼睑,看到他手臂上的伤口凝固的血迹,在金黄的龙袍上依旧显眼。于是她摇了摇唇不再说话。
“朕出去布置下山。”湛溪拂袖走出门槛,却不知道自己为何要交代这么一句。
祺王迎上前来,却第一眼就看见了皇帝胳膊上的伤口。
“皇上……”
湛溪知道他想说什么,摆摆手,示意并无大碍。他转眼看着叶潇,问道:“现在情况怎么样?”
“回皇上,山下行宫已经肃清,随时可以回去。另外,我们派去山顶的探子已经出发,相信不久就会有回应。”叶潇拱手说道。
“我们这次的计划应该是万无一失,皇兄大可放心。”北野瀚书说道。
皇帝看了一眼山顶的方向,不知是怎样的心情。也曾经是建功立业的重臣,先帝的左膀右臂,到如今,却是树倒猢狲散,众叛亲离。人生变化何其莫测,到底什么才是永恒?
“天色也不早了,准备一下,早点下山吧。”
“是。”北野瀚书抬眸瞅着湛溪的侧脸。他此刻心事重重的模样倒是毫不掩饰,看惯了他逢场作戏,将所有的心思收敛,现在却有些不习惯了。但,这才是真的他吧?那个小时候一起捉过蛐蛐、在梨园里奔跑的他,这一刻仿佛又看到了影子。
等圣驾回到行宫客栈时,天已黑尽,后宫嫔妃和大臣们悉数等候在门口。
“恭迎圣上!”
皇后和兰妃等不及应了上去,一见湛溪手臂上的伤口,并且没有包扎,都吃了一惊。
“皇上你受伤了?”皇后忙道,“太医!快宣太医!”
“不必了。”湛溪淡淡地说。他转头看着身后躺在床板上的苍梨,对抬着的士兵吩咐道:“先把怜贵人送进房里休息,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