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上的秋蝉已经渐渐没了声响,大地仿佛是一片沉寂,等待着冬天的降临。
“噔噔。”小顺子敲了两下门走进来;苍梨正放下手中的针线活看向他。小顺子福了下身请安,接着便说:“娘娘,皇上有请出宫去祺王府一趟。他在那边等你呐。”
苍梨眼中闪过一抹亮色,连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应道:“本宫知道了。你先候着,本宫换身便衣就来。”
“是。”小顺子退到屋外去,眯起眼睛打量这安宁祥和的院子。在这深宫里,这无疑是一道难能可贵的风景线。小顺子也满是享受这样的宁静时光。跟在皇帝身边太久,事事都要小心谨慎。对着皇帝要懂得揣摩圣意察言观色,才能保住饭碗和首级;对着外人要懂得圆滑处世,既不能走漏了皇帝的消息又不能平白得罪了权贵。总之来说,一个字,难。但在玉茗轩却并不用计较这么多。一来,怜贵人不会跟旁的人去勾心斗角,更不会为难他们这些奴才;二来,皇上在玉茗轩的时候,对着怜贵人可是什么脾气都没有,做奴才的也不用那么提心吊胆,天塌下来都有怜贵人给扛着呢!
“好了,小顺子,我们走吧。”苍梨换了件橘色碎花罗裳,头上用梨花簪子挽了个简单的发髻,像极了在秋天田野里摇曳的鲜花。
连见惯了宫中各色美人的小顺子也一时看呆了。
“娘娘今儿个可真是极美啊。”
苍梨“噗哧”一笑,说:“就你嘴甜!”
“奴才这说得可绝对是真心话。奴才对谁耍滑,也不能对娘娘您说假话啊!”小顺子连连说道。
“诶,你这意思,就是我家娘娘平日不美了?”莲蓉扬起下巴故意刁难地问。
“哎唷,奴才哪敢啊!娘娘美不美,奴才说了可不算,皇上说了才算!”小顺子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一边回了莲蓉的刁难,一边恭维了苍梨的受宠。
“你们俩啊,少抬两次杠,本宫就谢天谢地了。”苍梨无奈地摇摇头,便往外走。
“哪有?奴婢才不屑跟这种人抬杠呢!”
“好男不跟女斗!”
那两人互相瞪了一眼,就赶紧跟上了苍梨。
出了宫门,长长的寻常街道,塞满了早市的摊位。各种新鲜的蔬菜、水果,都在这个时候摆了上来,空气中还飘着谁家的早餐香气。
苍梨难得的出一次宫,周遭的一切都仿佛变得格外新鲜似的,深吸一口气,那些寻常人家的味道纷纷挤满了心头。
“主子今日心情好像极好呢!”莲蓉啧啧说道。
“这是‘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苍梨敲了敲莲蓉的脑袋,打趣地说。
“啊哟,什么嘛!”莲蓉摸了摸额头,嘟了嘟嘴。
“主子,前面就到祺王府了。”小顺子转过身来提醒道。这出门在外,他也收起了“贵人”、“娘娘”的称呼,以免不必要的麻烦。
“嗯。”苍梨点点头,继续往前走。忽然她停下脚步,从旁有一个身影正要走进祺王府的大门。就在这一刻,那身影也在门槛处停住了。半晌之后,那人回过了头来,复杂的目光幽幽地落在苍梨身上,先是一愣,而后慢慢变得湿润。
“那是……”莲蓉也吃了一惊,转过去看苍梨。眼见着主子的脸色也有点不好,莲蓉只能硬着头皮小心翼翼地嘀咕说:“墨将军怎么也来了?”
苍梨低下头,调整了一下心态,她再抬起头时,墨云和他身后跟着的随从已经大步的向她们走来。
“墨云……参见公主。”墨云看着她顿了顿,终究还是行了个大礼,千言万语在他的舌头底下打转,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苍梨看着他满面风尘,心里的什么地方好像被扎了一下,深吸了口气说:“将军不必如此多礼。只是,你为何也会在此?”
“是和凌秀一起来的。她一个人要走那么远的路,实在是让人放心不下。”墨云答道。
“这怎么行?我们这次是私下请来玉颜,可你却是南朝大将,这若是传出去,别人会如何说……”苍梨皱起眉头,担忧地说道。
墨云轻笑起来,掩藏着一丝无奈。他摇摇头说:“公主多虑了。墨云早已解甲赋闲,不过是一介闲人,并不是什么将军了。这次陪凌秀前来,也是以朋友的身份。”
“什么?!”苍梨好像听了这天底下最不可能的小溪一样,犹为惊讶地看着墨云。
莲蓉也张大了嘴,一脸的不可思议。
“这怎么可能?”苍梨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眉目间带了一丝愠色。“墨家世代为将,乃是南朝军队不可或缺的中流砥柱。如今新皇上任,朝纲动荡,你如何能在这个时候弃新皇和天下百姓于不顾……”
苍梨话还没说完,墨云的随从就大呼起来。
“我家将军就是被皇上解职的,公主您可别冤枉他了!”
“住嘴!”墨云皱起眉头低喝一声,止住下人的话头。
这下苍梨就更加震惊了,下意识地叫道:“不可能!”但她想不出什么理由,以至于他们要跟她撒这样的谎,只能直愣愣的求证一般地看着墨云。
墨云只是苦笑了一下,不置可否,岔开话题说:“这些琐事,现在就不要提了。倒是你来信里说,你如今身怀六甲,才……咳,可是我们一来却被请进祺王府,要给王妃看病,这是怎么回事?”
苍梨张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但一看墨云的脸色,又转念想到祺王府的情况,轻重缓急,她还分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