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许凤邻实不知该再说些什么好,他是个直性之人,本就不太擅言辞,秦朗先时连番狠话痛斥冯杰,他并未插言相劝,一是因着这是四海的家事,自己参合其中多有不便;二来就算秦朗怒极之下,会当堂喝令将冯杰杖毙,但以冯杰素日受宠的程度,和今时今日在社团中的地位,刑堂应当亦不至于真下狠手伤他,舒同也必会全力阻拦,自己亦不会袖手旁观,只是怕终免不得要狠挨一番皮肉之苦,恐他伤后虚弱难以承受,不想秦朗竟做出将冯杰开革出会的决定,这实在是他始料所不能及。听秦朗言辞决绝,斩钉截铁,心知其意已不可转,只得向舒同摇首叹息,收声不语。
老大判决已定,断无更改,舒同心痛如割,却无计再拖,众兄弟好话说尽,怎耐老大坚不肯回心,就连许凤邻几番求情,都被老大义正辞严的堵了回来。说来说去,还是自己没用,若是傲哥在的话,定能劝住老大保下阿杰,绝不会似他这般束手无策。
刑堂执事安放好香炉,依次向各堂主请香,十二把子按位份一一起身,将手中的三柱清香点燃,三躬之后,恭敬的插入炉中,这是出会正式的香规,三十六支清香,代表着四梁八柱对判决的认可,此后三刀六洞,五刑加身,香灭情断,再难回头。
请香已毕,德哥走上前来,三躬到地,先祭拜了关帝圣君,转回头面对堂下:“冯杰为色忘义,违令抗命,通敌助敌,罪在不赦,今奉龙头大哥令旨,行将弃之,允许犯者最后陈情,以全昔日之义。”
因罪开革出会,不同于自拔香头,四海家法不及洪帮残苛,却也五刑齐备,警人不敢轻犯,清理门户,当俱五刑,就算每一关都熬过来,也要九死一生,所以允许犯者最后陈情,可表诉以往功绩,或言明不得以的苦衷,以求龙头及各当家念及旧情,宽免刑责。
冯杰孤零零的跪在堂下,刑堂上冰冷的气息麻木着他疲惫脆弱的神经,原来阿同也这样心狠,就这样听了老大的话要赶他出去,他只是错了这一次啊,只这一次,就堕入了万劫不复……
“老大……真的不要阿杰了?”无助的声音听得人心颤动,所有人的目光一起看向秦朗,猜测这位严厉的兄长会不会在最后一刻改变这个绝情的判定。
秦朗沉默了片时,坐在近处的许凤邻敏锐的看到他冷凝的眸子微微一垂,随即转向了另一侧:“冯爷这话差了,冯爷自姓冯,秦朗自姓秦,不过是年幼无知之时,萍水相逢,偶然同路一场,过往时候,是秦朗妄自尊大了,如今冯爷心意已明,秦朗如何还敢挟旧日恩义,约束冯爷留在身边?”
老大……虽然早猜到老大不会轻易改变决定,但秦朗刀一般锋利的话语仍是扎得他心头鲜血淋漓,冯杰闭住眼,在地上晃了两晃,苦涩的抬起头:“老大不要阿杰了,阿杰该怎么办?阿杰从四岁起就跟着老大,老大要阿杰离开,阿杰……能去哪里?”
阿杰啊……舒同用足了力气握紧双手,死死咬住了唇。
静寂的堂下传来一片唏嘘,秦朗微仰了仰头,低缓的声音清晰而冷酷:“海阔天空,爱去哪里,就去哪里吧!你如今本事大了,翅膀硬了,没人能欺负你了,不用再跟着别人后面看谁的脸色,出了这个门,以后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娶谁就娶谁,没人来拦你了!”
言已至此,再说什么也已再挽不回老大的怜惜,冯杰双目直直的看着堂上,秦朗檀黑的墨眸如一片幽深无际的沧海,沉沉的看不出一丝希望。
冯杰绝望的闭起眼:“老大打死阿杰吧,离开老大,阿杰不知道该去哪里,反正老大已经不要阿杰了,阿杰活着还是死了也没什么分别。”
作者有话要说:
先奉上一章,稍后还有一章,大家表等哈,明天早上再看
那个,不是临风心狠,冯杰这小破孩子一直欺负我,咱收拾小傲出个气赚点利息哈,大家表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