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姐这两年批菜虽然很辛苦,却也还算踏实,加上他们一直安排照应她的生意,到了现在,手上也应该有些积蓄了,这店子拿的是名牌代理,又是黄金地段的旺铺,硬要送给她的话,她是死也不会要的,但现在店子明显是在亏钱,以三姐好强的性格,决不会看着店子这样死掉,等她上了手,便会欲罢不能,到时低价盘给她,再借钱给她进货,让她心理上、面子上都能过得去,事情应该也就圆转过来了。
“怪不得傲哥一早就让店子往赔了做,原来早埋下了这步棋的。”冯杰侧在枕上,唏嘘着忍住疼痛。
小傲淡笑,耳中听到外面的汽车声:“老大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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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讲了些什么?”老爷子轻轻合上茶盏。
“也没讲什么,”天宇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讲了旧时的盐帮、漕帮,还有历朝历代的盐法、盐务,告诉我中国主要的盐矿分布情况,产量多少等等,傲哥还说……让我去找找从前的旧报纸,把有关盐务的新闻剪下来,等他有空的时候看。”
“哦?”老爷子微翘了唇角,鹰目盯着天宇,神情变得不可琢磨了起来,“那你可懂了些什么?”
天宇低了头,没出声。
从前宇文若龙推崇孔子,鼓励他做一个儒商,言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教他要先义而后利,说真正的君子是羞于只言于利的,最后便引导他收购药厂,济人惠己。虽然后来的真相是自己一直为他所愚,宇文若龙也早已身死名裂,但从前这些信条他并不觉得是错的,只是宇文若龙不该违背这些信条来欺骗自己而已。
“嗯?”老爷子见他不出声,微皱起了眉头。
“爷爷……”天宇咬了咬牙,鼓足勇气抬起了头,“我们能……不做私盐生意吗?”
话说出口,见老爷子面色陡然一变,目光渐渐冷凝,天宇微微战栗,空气中响起了清泠泠的声响,老爷子用盖子轻磕着茶盏,冷冷的问:“为什么?”
为什么?洪帮现在的生意、地盘都已经不少了,伪钞、军火都做得极大,应该也不差这一项,私盐虽然在法律上来说处罚较低,比较好做,但盐是民生之本,他从前在学校见过专题宣传,也私下里查了资料,很多贫困地区因为食用缺碘的私盐,造成一些人患上严重的先天疾病,许多都是不可逆转的损害,他们何必要这样伤天害理……
这两年中,他对秦朗的尊重、对小傲的崇拜,早已超过了先时的宇文若龙,但北湾回来后,那月夜下雪白的盐山却始终让他的心怀无法释然。触到老爷子的目光,骆天宇心下冰寒,那些在脑中转了无数遍的言词,到此便一句也说不出来了,想到明天就是圣诞节,冯杰伤势仍重,许多事都还要他帮忙来做,自己若是此时顶撞了爷爷,怕是明天就什么也做不成了。
咬牙吸了口气:“没……没什么了,阿朗哥还有事要我去办,爷爷没什么吩咐的话,我…先回去了。”
老爷子端着茶盏,望着他身后关起的厅门深思了片刻,放下茶盏,起身向架上找出一本《墨子》,叫来管家常叔:“把这个,让人给小傲送去。”
作者有话要说:谁在催文?拉出去,杖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