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中十五日,皎月至当空,银辉铺洒一地女扮男装,游江湖。
商宫九间殿顶上,此时已照着帝辛吩咐安排停当。轻纱幔帐层层垂下,三十九席俱朝上摆列,十三席一层,摆列三层,山珍海味布陈其上,陈年美酒尚未开坛,已是酒香飘散。
帝辛携苏妲己登上九间殿,见筵席已备齐,便与苏妲己入内相对而坐,静候神仙到来。
苏妲己瞧了对面帝辛一眼,见他似有些紧张,便笑道:“万事妥当,陛下不必担心,妾身瞧那仙人定当降临。此是群仙头一次前来,陛下定不可随意出现,否则惊了仙人,恐日后再不得见。”
“孤便留在此地,一切皆听爱妃的。”帝辛深深看着苏妲己,他本就没打算去见那来历不明的东西,自是点头应道:“承爱妃吉言,今夜但凡能见着仙人,便记爱妃一功,孤自有奖赏。”
苏妲己面上笑容更是妩媚可人,正想应声,忽而四下来风起,吹得轻纱幔帐舞动不已。不知从何处升起真真白雾,将一轮明月遮掩住。
风声大作,渺渺雾气弥漫开来,只见得台上轻飘飘地落下人来。接二连三,他们或独自前来,或三五成群,不多时便足足到了数十个。
月光渐渐地再次显出,不用苏妲己提醒,帝辛便知那所谓的“神仙、仙子”来了。他唇边勾起一丝微妙的弧度,撩开了绣帘悄悄向外望。夜色正浓,借着月华,帝辛只能隐隐看清来人分穿五色衣袍,各为青、黄、赤、白、黑,男子有戴鱼尾冠者,有戴九扬巾、一字巾者;女子有梳双丫髻者,有挽盘龙髻云髻者,个个衣袂飘飘,宛若神仙中人。
帝辛心底正暗自嘀咕,只听得其中一人道:“诸位道友,稽首了。”
余者答礼道:“今蒙商帝设宴,邀我等于此地,实为厚赐,愿商一朝国祚绵长,愿商帝福寿安康。”
“陛下,可让陪宴官上来。”苏妲己在帝辛身侧轻声道。
事到如今,自是再无后退之地,帝辛依言传旨:“宣比干皇叔陪宴。”
比干思及帝辛嘱托,定了定神,上得台来,月光下一瞧,竟是个个仙风道骨,不觉心头有些疑虑,忽听得内中一道人道:“你是何人?”
比干躬身行了一礼:“亚相比干,奉旨陪宴。”
“既是有缘在此相会,赐寿数一千秋。”那道人顿了顿,续道,“有劳斟酒。”
比干心下更疑,手执金壶,依次为三十九席斟酒毕,便怀抱金壶,侍立在旁。夜风阵阵,吹得轻纱幔帐飘舞不休,比干立了片刻,忽而闻得越来越重的骚臭味儿,暗道神仙乃是六根清净之体,何以如此污秽冲人,定是不知何方而来的妖孽。
你道这些个神仙、仙子之流何来?苏妲己本为千年狐狸精附体,她为了取信帝辛,让帝辛更看重她,对她言听计从,好完成女娲交托的任务,行那迷惑君心、祸乱朝纲之事,假称能请到仙人,日后或可借着仙人之便行事,却哪里能真个请来仙人?
苏妲己、胡喜媚、王玉儿皆出自轩辕坟石洞,那石洞中除了她们三妖,另有狐妖不少。它们采天地之灵气,受日月之精华,或一、二百年者,或三、五百年者,有了些许道行,虽不得度那化形劫化形而出,却可用那幻化神通,化作神仙、仙子表象,相助苏妲己。
然这些狐狸到底道行浅薄,服饰样貌是变了,身上体味骚臭却无法消除,这亦是苏妲己不敢让帝辛靠近,不敢让文武百官陪宴的原因。
沉思之间,比干听得帝辛命他奉上大杯,便依次奉三十九席,每一席奉一杯陪一杯,一轮毕了再来第二轮。
比干素有百斗之量,这近百倍美酒下肚,脸不红心不跳神识清明。那些个狐妖却从不曾吃过这般御酒,有量大者还可招架,量小者已是昏昏醉了。这醉酒之下,再维持不住幻化神通,只把狐狸尾巴拖下来晃荡。
比干奉完第二轮酒,着意留神,已是瞧得明白。那所谓的仙人之流,个个身后俱挂下了狐尾,骚臭之味愈胜,几乎让人难以忍受。
且说苏妲己在帘内瞧着比干奉酒三杯,见小狐狸显出醉态,亦是害怕它们显出原形来,到时不好解释交代,便忙忙抢在帝辛之前开口道:“陪宴官暂下台去,不必再奉酒,任众仙各归洞府。”
比干暗自咬牙切齿,面上却不动声色领旨,出了九间殿,过九龙桥,出了宫门便见着静候的镇国将军、武成王黄飞虎。比干不敢怠慢,急急道:“陛下英明,早早发现端倪,那苏家女召来的神仙、仙子,瞧着倒有些仙风道骨模样,殊不知竟是一群狐狸精。这些妖孽连饮两三大杯,尾巴便挂了下来,月光下看得真真的……现今群妖已离宫归去,接下来却要劳烦于你。”
黄飞虎自是肃色应了下来:“丞相放心,陛下处有闻太师照应,外面那群妖孽自有末将理会,还请丞相安心回府,静待末将消息。”
送走比干,黄飞虎召来属下副将,命他们各带齐健卒,往东南西北四方散去,看那些妖物归去何处,寻觅其巢穴所在,再来回报。
黄飞虎一应动作暂且略过不提,且说九间殿上群妖驾风离去,苏妲己本欲趁热打铁,当夜跟着帝辛好生说道说道,不想刚一下了九间殿,便有随侍官来报,言道太师闻仲求见。
对于闻仲此人,苏妲己是又恨又怕,帝辛执意要去召闻仲相见,她亦不敢过分拦阻,只得眼睁睁瞧着帝辛毫不留恋地转身而走。
帝辛于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