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把节上会不会有意外这事情婉如提出之后就让肖阳自个儿操心去了,她现在满心想的便是如何把美酒酿造出来。
卢鹿人好酒,作出美酒能当作馈赠佳品还能用于物质交换,并且,婉如也看出自己夫君同样好这一口,两全其美何乐不为?
至于独门酿酒绝技,婉如上辈子被陈玉蓉作践,半是避祸半是以退为进的在田庄里住过一阵。
那时候她就在盘算怎样才能在那远离京中繁华的情况下出彩,怎样能让谢俊逸高看自己一眼。
因文人好酒,权贵之家还以能有独特酒方传世为荣,婉如在田庄中材料尽够又知道一两个普通方子,便琢磨能不能自己研究出玉液琼浆。
足足折腾有一两年,她终于酿出了清澈剔透的银光液,此酒看着灵动口感甚好,很是让谢俊逸在权贵中风光了一阵。
可婉如却没因此得到扬名的机会,外面都传此酒是谢八郎之妻所做,跟她这被剥夺了崔姓的妾室没任何关系。
因而,她一怒之下把改良后做出的金光液给悄悄毁了,没再让人占便宜。如今和三郎说起酿酒,婉如马上就想到了这添加数种名贵药材所做的绝世饮品,这一次终于有机会以嫡妻的身份堂堂正正将其拿出来,竟有种能变相为自己出气的感觉。
她甚至开始幻想,当谢俊逸被家中妻妾相争折腾得愁眉苦脸,头发大把大把被揪落时,三郎却在年末总结成绩递交公文之际,给今上进献一尊美酒,然后被文人士子竞相作诗追捧,非达官贵人而不得。
“在笑什么?”肖阳突然出现在灶房,杵在婉如身后嬉笑发问。
这突如其来的询问唬得她顿时一跳脚,而后拍着胸口无语道:“可吓死我了,下次别突然冒出来啊!”
“不突然出现怎么能看见你冲着瓦罐傻笑?”肖阳伸手就想去揭那密封好的盖子瞅一瞅,同时还好奇道,“在做什么呢?都好几天了没见你真正开始酿酒。”
“做酸浆啊,造酒关键在于浆,浆不酸不可酿酒,”婉如说着便往肖阳手背上抽了一把,嗔笑道,“不可以随意揭开盖子。”
做酸浆需在三伏天精选小麦一斗,熬煮成粥,放入瓮中每日浇灌热面汤,等其酸味够浓后才能在酿酒时使用,揭盖次数太多或多或少有影响。
“哦,那这是还没好?没做好笑什么?”肖阳再次询问着,又道,“糯米与面粉磨好了,还需做什么?”
“我想着一定能酿出美酒就笑了啊。接下来就得做麹——金波麹,”婉如翩翩然领着肖阳去了刚搭建好的制酒作坊,指点奴仆称量别的配料,“肉桂、木香、川穹、白附子、黑附子……去皮壳后碾磨成末与糯米粉、白面搅拌,以杏仁、水蓼、蛇麻捣碎加入清晨初汲的井水榨取浓汁,拌匀所有麹料,而后再踩踏压实了做麹坯。”
肖阳在一旁听得很是惊讶,没想到酿酒还有这么多学问,原以为酒麹做好就能马上开始酿酒,正想着地里的粮食还没成熟材料不够用,结果婉如却说麹坯还需分成小分用清香树叶包裹,挂在通风处凉着,两月后才能使用。
以此,等到七月底八月初大丰收后酿酒恰好合适,而前面这一段酿酒流程除了香料分量之外都是常规做法,无需保密,真正最关键的步骤还在后面。
“居然要经历这么长的时间……”肖阳满头黑线了,呢喃道,“我似乎记得以前看过什么角几天时间就酿出酒了。”
“是指话本么?居然还讲酿酒呀?或许只是糯米捂出来的醪糟生米酒?它虽有酒味儿却和真正的酒大不相同。”婉如先是一脸迷惑而后恍然大悟。
肖阳则马上一脸垂涎的提议道:“唔,没错,说到醪糟。如今天气正热刚好做它冰镇了解暑,三五天时间就能弄一缸出来,咱们吃酒酿圆子吧?醪糟荷包蛋也成。”
“好啊。”婉如笑着一应,随即就用做酒麹时精选出的糯米捂了一罐子醪糟。
没两日,她亲手揉了糯米粉捏出一个个小团子合着醪糟、蛋花煮熟,再用冰镇好的山泉水一冲,撒上新鲜的枸杞春果,用青花瓷碗盛了端给肖阳。
艳红枸杞果映衬着白嫩嫩的丸子,两相偎依躺在浅黄色的蛋液中于青花碗里荡漾,看着非常可口。
“唔,好喝,”肖阳品着那甜中又带有香醇酒香的酒酿圆子,又忽然舀了一勺鸡蛋醪糟汤水笑问道,“仿佛记得你说制的麹坯叫做金波麹,那,酿出的酒叫什么?金波酒?像这样黄色的?”
“金波酒太俗了,叫‘金波玉露’吧,若不出意外的话,应当是浓郁的金黄色,从酒罐中倾泻而出时就像夕阳下的湖泊,有着金色耀眼的粼粼波光。”婉如语调中带着一种满满的信心和无限期待,她这一回只是依样画葫芦丝毫不费力,成功的可能性挺大。
金波玉露?肖阳囫囵吞了一大口圆子,含糊道:“不错,挺好听的,就像那什么诗句来着——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唔,可以当作广告词。”
“金风玉露?是说秋风和霜露相逢的意思么?”听着这完全不熟悉的诗句婉如愣了愣,觉得句子意境很美,猜测着它的由来或典故,又忽地笑了,“广告,广而告之?听起来不错呢。”
“好!”肖阳猛然一击掌洋洋得意道,“那就这么定了,我先命人宣传出去——这深山老林的太闭塞,消息往来非常不便,先传话出去等外面的人都眼巴巴开始盼着了,你的酒正好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