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贺人龙打尖休息的时候,一骑快马绝尘而来,马上小校,满面黄尘,汗水将这些泥土冲刷成一条一道,更显狼狈,身背上背着一个信使专用的包袱,也早就看不出那火红的颜色。
一路奔来,远远的见到树林里休息的众人,老远就高呼:“前面的可是贺人龙将军的队伍吗?我有紧急军令求见贺将军”
贺人龙睡的正香,他的亲兵小校怎么能容忍别人打扰?立刻紧走几步上前,远远的拦住了这个信使,小声呵斥道:“你是什么来路?竟敢在这里大声吆喝,如果打扰了将军休息,看我不砍了你的狗头。”他这一声呵斥,自然带上了战阵杀伐的气势,立刻让那来骑吓得不敢喧哗呼叫。赶紧勒住战马,伸长脖子往树林里的大纛望了望,又看到睡在树下的贺人龙,确定后,赶紧跳下战马,对那小校施礼不迭,低声下气的道:“这位军爷,我乃巡抚派来追赶贺将军的传令兵,现在有巡抚及总兵大人紧急军令通传,事情紧急,还请这位军爷叫醒贺将军签收。”
“紧急军令又怎么啦,还不让人歇歇啦?”那小校不耐烦的挥挥手道:“等我家将军睡醒了再说。”
“不行啊,这是上官紧急军令,耽误不得。”那信使焦急的哀求:“我这一路上,追着将军的脚步,半点都没有歇息,这已经是跑了上百里,紧赶慢赶才在这里遇见,如果再耽搁了大事我却吃罪不起啊,还是请小将军通报一下吧。“那信使不断哀求。但任你如何哀求,那小校就是按着刀子不让那信使近身。
正在两人在这里厮摞不清的时候,一声军令的汇报,就让贺人龙条件反射般的醒来,闭着眼睛听两人纠缠,这时候,见那信使说的严重,不由发声道:“让他过来,我看看是什么军令,如此着急。”
那信使如蒙大赦,也不等贺人龙小校放行,一把推开挡在面前的小校,几步跑到贺人龙面前,跪倒磕头后,在背上解下信使匣子,恭恭敬敬的将密封的军令交到贺人龙手上。
贺人龙看看完好的火封,然后撕下回执,交给那信使,那信使才长出一口气,规规矩矩的再次磕头,也不多说,翻身跑回战马处,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不想见到的军令,还是来了。
倚靠在巨大的古树上,连站起来的的心思都没有的贺人龙,拿着西安巡抚及其总兵官命令出战的将令,久久无语。
作为老军伍,深深懂得,面对强敌围城,出城一战鼓舞军心士气的重要。
但是,什么事情都要因地制宜,因势利导,面对兵强马壮的闯贼,反观自己这里,却是一群乌合之众,对,的确用乌合之众来形容官军现在的情形,是再正确不过。
正规军都已经被抽调去京畿勤王,留下的,不过是新降的不沾泥,还有一个商人发迹的张元子弟兵,再有,就是自己辛辛苦苦在三月来整顿出来的七千乡勇,以及几县根本就不堪用的卫所兵,还有吗?没了。
拢共合计不过两万,而闯贼是多少?最低四万,那可是真正的士气高昂的强军,哪里是自己等区区两万能够与之抗衡的?
现在出战,绝对是自寻死路,根本就没有胜算。
“将军,怎么办?”从边军带过来的亲兵小校,看到一脸失落凄苦的将主,小心的询问道。
贺人龙扭头看看这个追随自己十几年,几次为自己抵挡流失刀枪的亲兵兄弟,无奈的摇摇头:“还能怎么办?上峰有令,还是要执行的。”
“这不是乱命吗?难道要将我们刚刚整理出来的一点力量就那么平白的糟蹋啦?”这个小校是和贺人龙一起经历过延川突围一战的,对闯军的战力,心中自然有评估,以现在闯军的表现,更应该胜过当初,当初闯军刚成,几万边军都奈何他不得,现在,以区区两万刚刚成军的乡勇卫所,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成事的。
“乱命?”贺人龙无奈的苦笑,摇摇头,又扬了扬手中的军令道:“不执行不行啊,要知道,我们现在可都是待罪被贬的身份,一步行错,那就再无翻身机会啦。”然后将手放下,看着北面延安的方向,低声喃喃道:“还有,我是洪大人一力举荐的,真要是顶下这乱命不做,一定会给洪大人带来无数的麻烦,也会给两府联合,带来无限的裂痕,因此上,只能接了。”
现在,陕西空虚,抑制闯贼发展,就靠自己殚心竭虑组成的这点人马,不指望用他来剿灭闯贼,只希望能拖到勤王大军归来就成,然而,就这点小小的希望,都要在这一纸调令下灰飞烟灭,这怎么不让自己气馁?
那小校闻听,也只能沉默了。
按照贺人龙原先的性子,这个乱命就会当他是个废纸,但是,至从背了黑锅,被从边军序列贬到地方做个守备之后,贺人龙做事再也不如原先那样疯狂,开始瞻前顾后,按部就班起来,这样的变化,看在亲兵兄弟眼里,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看看自己这位亲兵兄弟,贺人龙一阵沉默,将身子靠在树干上,闭起眼睛,仔细的斟酌思考。
乱命也要执行,但是不是可以借机做点什么?比如——思考良久,贺人龙突然睁开眼睛哈哈一笑:“却不要这般头疼,这次上峰将令出战,也不过是在蒲城出战时候,我们在外做些牵制骚扰,不是真的上阵拼命。”
“可是,蒲城守军一败,那战败的责任可就又要推诿给其他人了。”那小校诚恳的提醒道,“还有,即便是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