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鼓声在古老的蒲城上空镇响,听在所有人的心里,都如晴天的霹雳一般,原本安静平和的小城,一下子变得混乱喧嚣起来。
大街上,那些原本舒心散漫的官军和军汉,立刻神情紧张的往各自的军营跑,沿途撞翻了菜摊,撞倒了行人也不管不顾。
一队马队更是不管不顾的冲上大街,高扬着雪亮的大刀,也不管践踏了行人,踩死了乞丐,就那么在街上呼啸来往,每个人都在马上高喊:“闯贼来范,大战开启,净街喽,净街喽。”
净街,按照规矩,那是大战前的举措,那是怕有敌方探子在这个时候在街上作乱,现在开始,只要是在大街上走动的,不管是达官贵人还是乞丐流民,全部杀无赦。
于是街上的百姓夫子更加惊慌失措,那些商户铺户纷纷带着伙计收拾外面展示的商品,胡乱的丢进屋子,然后众人一起手忙脚乱的将门板关的乒乒乓乓的山响。
又一队马队冲上大街,每个人都在后背插着小旗,打马穿街过巷,大声高呼:“军汉归营,如果在一个时辰依旧不归,按军律七十二杀,五十四斩绝不轻饶。”
七十二杀五十四斩,是战争来临时候,最严酷的律法。
更有穿面巡营,插箭示众等等不一而足。
闻听这道命令,那些原本在街上飞扬跋扈的军汉,立刻变成了丧家之犬,呼啦啦转眼跑个干净。
只一阵,原本还算繁华的蒲城大街,立刻变得死寂无声,只有烂菜破框,奔忙中丢弃的鞋子铺满大街,一阵风传来,卷起一阵垃圾,在空旷无人的长街上上下飞舞。
杨凡和马儿听到鼓声,浑身一震。杨凡面上显露的一阵凄苦,马儿紧紧腰带,面上满是振奋。
杨凡站起来,看了眼惊慌失措冲出来的掌柜,将手中的锅盔递给那掌柜,恳请道:“军情紧急,我等要去营区报道,去晚了恐有性命之忧,我这些东西,拜托老板,请放街之后,送到我的家里。”然后将马儿包好的兔肉也一并递上,替马儿道:“这些请送给红儿家里。”
那掌柜一边不断的向外张望,一面接东西连连点头答应。
杨凡又赶紧在怀里拿出所有的铜钱放在桌子上,“留下二十个给老哥哥辛苦,剩下的就全卖了锅盔送回我们的家,告诉我家离婆姨父母,对了,还有小红,要省着点吃,这一仗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呢。”
被杨凡一说,那掌柜立刻惊慌的问道:“难道,这一场仗要打很久吗?”
杨凡想了想,对于老邻居,还是不要隐瞒的好,于是坚定的点点头。
“为什么?”马儿不知道上层的决定,也疑惑的问道,然后突然小声辩解道:“那闯王,啊,不是,是拿闯贼,攻无不克战无不胜,都是虎狼汉子,在他们面前,就没有超过一天的城池,难道我们这——”
杨凡看看马儿,再看看一脸期盼的掌柜,看看左近无人,便小声解释道:“闯贼虽然兵精粮足,攻无不克,但是,他们面对的都是原先不堪的卫所军汉,缺衣少食的,当然一鼓而下。但现在,我们这城里,先前来了五千粮饷充足的军汉,再有那张元号召乡绅富户以及他自己,补齐了千户人员,发下了足额的粮饷,同时,县尊也签丁一万备着,并且,我看那开进城来的军队,也有许多稀奇古怪的器械。”
马儿和掌柜的也看到过当初大军进城时候的景况,的确如杨凡所说,真的是兵精粮足,器械完备。
看到两人点头,杨凡抓紧解释道:“这说明,官军这次是下定决心要死守蒲城,这回,闯贼一定会费些力气了。”
看看马儿跃跃欲试的架势就知道,他认为按照自己的说法,那闯贼必败,那他在追击时候就可以多砍人头领赏,赎回小红,只要十个人头就够了。
不过杨凡知道,这不过是他的痴心妄想罢了。闯贼是那么好相与的吗?现在双方的战斗力,在杨凡看来,当真是旗鼓相当,只是看谁更能坚持,如果真如上峰安排,各地官军配合默契,闯贼败亡也不是不可能。
于是,再次解释道:“但闯贼窥视渭南平原久矣,他在北面七县养精蓄锐经年,这时候亲自提大军而来,岂能草草回去?现在,两面旗鼓相当,各不相让,因此上,一场旷日持久的大战就要打响,怎么能几日几十日就成?因此上,多备点粮食才是正经。”
对朝廷灰心失望,冷了上进之心,但不等于杨凡对军事,对局势的见解便没了目光。
此言一出,两人恍然,立刻小鸡啄米般点头,马儿二话不说,将怀里的铜钱全部掏出来,堆在桌子上,对掌柜的恳求道:“大叔,我这一入军营,再出来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我就这些,请大叔无论如何看在我们这些苦人身上,匀写米面给小红娘俩送去,并将杨大人的话转告给她们娘俩,让她们无论如何关紧了门户保住性命。”
战乱一起,真要围城,哪个还有心思寻花问柳?小红的皮肉生意也做不成了,如不早作准备,那可能就是饿死。
那掌柜厚道,接过了铜钱,连连点头答应下来,然后也不送匆匆忙忙赶奔军营的两人,招呼婆姨孩子,手忙脚乱的直接关了店门,吩咐自己的婆姨儿子,以后,不再做生意,将现在存的所有面粉藏好,并且打今天开始,一家一天只能一顿半饱,直到闯王胜利为止。
闯王胜利?那当时,百姓在内心里真真切切的盼着闯王获胜呢。
等婆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