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昊仰着头,就那么盯着气定神闲的吕世看,心中的想法与众人一样,一个有项羽之勇,有诸葛之能的人,根本就不是自己所能战胜的。心中一阵沮丧,一阵深深的失落。
当啷一声,大刀落地。
吕世心中一喜,赶紧大声道:“诸位官军兄弟,我敬佩您们,因为你们在边镇,经年与掳掠汉人百姓鞑子作战,你们是汉人的保护神,是大英雄。因此,我绝对不会对我们的英雄动手,但现在境况不同,我不要你们屈辱的投降,只请你们放下武器走出山谷,我将在山谷欢迎我们的英雄。”
什么?英雄?我们是英雄?
这个称呼让所有官军听了一阵阵感动,他们在边塞忘我厮杀,哪里有一人承认他们的功绩?在这经年的厮杀里,缺衣少穿,食不果腹,有战功的时候被上峰抢夺,失败的时候,被上峰拿出做了替罪羊,英雄?只有这个贼头闯王才真正说出了自己的付出,承认了自己的付出。
一股暖流在每个官军身上流淌,慢慢的温暖了所有人的身心。
一个官军泪流满面的放下了手中的大刀,慢慢的挤过人群,走向了谷口,又一个放下战刀追随而去,如是几个,十几个,最后是全部。
李元昊没有走,看着渐行渐远的原先的手下,那些背弃了周暨的袍泽,一时间万念俱灰,过往的一切在这个时候都成了梦中花水中月,什么军功,什么高官显爵,什么封妻荫子,都成了一场空,慢慢的坐到了地上,浑身再也没有半点力气,颓然的低下头。
“李将军,出去吧,和你的兄弟们一起。”
“不,我绝不投降,不投降鞑子,更不投降贼寇。”
“不是投降,是——”
“不——”李元昊红着眼睛突然仰天一吼,那吼声如同绝望的困兽,在做最后的挣扎,老虎就是老虎,永远也不会变成温驯花猫。
吕世还要再劝,但看到在李元昊身边,一股火苗渐渐升起,转眼便是燎原,只一会,整个山谷便被浓烟烈火完全笼罩,在轰轰的烈火里,李元昊的大笑不断传来,而后竟然是——哭泣,声嘶力竭的哭泣。
山谷的出口处已经聚集了所有的官军,他们的刀枪和战马都已经被闯军士兵收集在一起成了战利品,他们没有被要求跪下,更没有人对他们打骂,就那么束手站立,面对着站在一个小土堆上的一群人,那群人里就有那个白衣吕世——闯王,他带着柔和的微笑看着所有的官军,大声道:“欢迎你们,曾经为抵御外寇入边,出生入死保卫汉人家园的勇士,英雄们。”
所有的官军都心中一暖,被人记得自己的功劳并被称为勇士,那是一种怎么样的骄傲。
“你们放下了刀枪不与自己的同胞厮杀,我感谢你们。”吕世对着那近千的曾经的官军深施一礼。
没有对他们用上投降这个屈辱的称谓,这的确是对勇士的一种尊重,所有人都被真心的感动。
“战事紧急我不想多说,先委屈一下各位兄弟到我们根据地去做客,恢复下体力,如果两天后,有愿意成为我们闯军一个兄弟,为这片天下的百姓开创一个活下去的机会的就留下,你会受到我们的衷心欢迎,同时也会得到每人六亩上等田地,终身不缴纳赋税。”
诱惑,**裸的诱惑,拿土地诱惑欧洲人,蒙古人,女真人,效果一定不好,但拿土地诱惑汉族人,绝对无往而不利。
看着已经一脸向往,开始窃窃私语的官军,吕世心中大乐,看来,自己的办法成功了,但也看到有人犹犹豫豫,吕世赶紧道:“有不愿意留下的我也不勉强各位,到时候我会发给他足够回去的干粮,任你自去,可好?”
底下没有任何回答,似乎都在艰难决定。吕世笑笑,然后大声道:“各位兄弟可还走得动?等一会就领上热饭肉粥吃了,由我们的兄弟带路,一起去黑虎寨修整如何?”不说押解,只是说带路,这的确是真心的尊重,所有的原官军一起感激的点头。
一个军官模样的上前,心惊胆战的施礼道:“这位先生,某乃故李总兵中军,却不说故李总兵待小的如何,只是小的家小都在延安,不得不回,望这位先生开恩。”
吕世微笑着道:“是我疏忽,却怪不得诸位,这样吧,有家小的和不愿上山做客的军官请站出来,我现在就放各位离开。”
吕世故意把军官这个字咬的极重,军官毕竟与朝廷利益相关,并多少有些家产,平时作威作福惯了,即便归附了闯军也一定不会安心,改造也相当困难,这是未来闯军的一大隐患,所以吕世也不想收留,而那些士兵大多是军户出身,基本都是家无隔夜粮的苦哈哈,只要稍加诉苦改造定是闯军的中间,即便是不想归附的,吕世也想先带到根据地改造一下试试再说。
看看几个军官还在人群里犹豫,吕世鼓励的道:“我理解各位苦衷,兄弟放心,只要以后战场上不见我们便是兄弟,还有什么人要走请站出来,我的时间有限。”
见第一个站出去的没有性命之忧,就又有十几个军官走了出来,站到那个中军身后,低头不语,这些都是直来直去的军中汉子,人家对自己等仁至义尽自己还不能感念其情,都很羞愧。
等了一阵,吕世见再无人走出,便对身边的陈车吩咐道:“去取些干粮与诸位,让他们自行离开吧。”
“是,闯王。”陈车答应一声下去安排,不一刻就提着大包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