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青鸾唇边的笑容更盛,灿烂若五月的海棠般,然而话语中却隐隐夹着一层冰冷的杀气:“我这屋里母亲看得上的东西,母亲一律随意拿走,只一件,得请孙大夫仔仔细细的查验完毕。母亲您这一胎父亲可是极为看中的,哪怕一星半点的危险,咱们也得防着才是呢。俗话说:小心驶得万年船,否则阴沟里翻船,怕是再难翻身!”
不知是被最后那句话里有话惊到,傅雅雯再坐不住,僵硬的牵了牵嘴角,忽然道:“是……小心驶得万年船……郡主,夜色已经晚了,我还是先回去了,豆青,咱们走吧。”说着,竟然逃也似的疾步走了出去。
看着傅雅雯离去的背影,杜青鸾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道冷光。太急了。傅雅雯今日的举动实在太急躁了,她明明有大把的时间布局谋划,可仿佛暗中有什么事情正催促着她赶快行动,让她慌乱到甚至忘了分寸,明显的露出了马脚。到底是什么事,让她如此着急呢?
然而就在此时,还没等傅雅雯走出两步,忽然听到傅雅雯一声凄厉的尖叫:“啊!!!”
怎么回事?
杜青鸾立刻使了个眼色,命紫衣去看,却没想到紫衣很快面色严峻的回来:“小姐,二夫人摔了!就在经过海棠林的时候!”19。
怎么会在这里摔了?还没等樱桃疑惑出声,便听到院子里豆青的大声呼喊尖叫:“快快!快去请孙大夫,二夫人摔了!快去啊!夫人,您坚持住啊!”
不消一刻钟,整个杜府里灯火通明,所有人都得了消息,聚集在海棠苑内,傅雅雯被第一时间抬起,暂时抬进了杜青鸾的卧房,孙大夫满头大汗的带着药箱跑进来,冲进卧房内诊治。
杜仲怀身上的外袍都没来得及穿,便面色凝重的疾步冲了过来,见到杜青鸾的刹那便大吼道:“怎么回事!你母亲怎么会在你的院子里摔了,你难道没有任何解释!”
杜青鸾看着面前双眼瞪大,里面写满了愤怒与质疑,唯独没有一丝父女亲情,杜青鸾冷笑了下,心里没有任何感觉,只剩下嘲讽的冷笑:“我没有任何可解释的。”
“没有?”杜仲怀忽然仰头一声大笑,在夜晚显得尤其森然,“哈!你母亲为何会在夜晚到你的院子里来?又为何恰巧在你的院子里摔了!你竟然没有任何可说的,你果真以为你能只手遮天么!”杜仲怀的目光里充满了
老太君在翠竹的搀扶下就跟在后头,听到杜仲怀的呵斥声,立即道:“事情还没问清楚,兴许是雅雯自己不小心摔了,你何苦对着青鸾动怒?一切还是等着孙大夫出来再说。”虽然她也极为看重这个孩子,然而她决不信傅雅雯的摔倒是青鸾做的。
杜仲怀的目光,在面色波澜无惊的杜青鸾身上扫了一圈,沉冷得如同千年寒冰。杜青鸾却自始至终目光冷冷的,仿佛这一切都与自己毫无关联。
许久之后,孙大夫满头大汗的出来道:“胎气勉强稳住了,只是二夫人这是头胎,本就怀着不易的,这次还摔倒伤了根本,最重要的是,二夫人心神不宁,这段时日一直被噩梦缠身,还时常露出惊慌心悸的表情,这才是最伤身体的,长此以往恐怕这胎……”
孙大夫剩下的话没有说完,但是他们都猜得出来,孙大夫的意思是:傅雅雯这胎若是不好好保,可能保不住!
杜仲怀的脸色当即青了青,怒声道:“为何会如此!”
孙大夫皱起眉,像是极为难说出口般道:“请大人恕老夫无能之罪,老夫查不出来啊,可是看二夫人的气色,不像是身体有什么大碍,反而像……”
老太君急急道:“像什么?”
孙大夫立刻道:“鬼神之事,咱们做大夫的并不精通,还请大人另请高明吧!”说罢,便连忙拎了药箱离开。
杜仲怀仿佛想明白什么似的,立刻道:“去请!把全京城所有大夫、道士都给我请过来!务必查清楚,二夫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接下来的三日,请进了无数大夫,全都不约而同的摇头离去,直到一名赵姓道士上门,开始做法。这几日陆陆续续请过几名道士,都没有任何用处,杜仲怀老太君几乎都对道士不抱任何希望,忽然见那道士结了一个手印,空口默念几句咒文之后,那金盆之中竟突然燃起一股熊熊烈火。
很快一股冷风吹过,那盆三昧真火非但没有被灭,反而猛地腾起,竟然在空无一物的空中沸腾翻滚起来,似是冥冥中有一只鬼神之手操控着火书写一个字,所有人都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却见那道士突然睁开眼睛,大声道:“二夫人这是被小鬼缠身啊!”
老太君听后,立即道:“怎么可能有小鬼?我杜府岂是那种乌七八糟的地方,怎会有那种脏东西,请道爷切勿妄言!”
赵道士表情严肃了许久,又是掐指,又是默念,最后猛地抽出桃木剑在院子里挥舞念诀,袖中猛地飞出一张符,直冲向天空,就在这一刹那,天空忽然劈下一道玄雷,带着金色的光芒直冲而下,在所有人的惊叫声中最后劈中了那片海棠林!赵道士突然指着海棠林,大喊道:“那小鬼就在这海棠林里!这里死过人,留下过冤魂!”
所有人立即想起来,的确死过,那个从前跟在大小姐身边,后来被打发出去的碧溪,可不就是死在这海棠林里!这下,没有人再敢不信了,几房胆小的姨娘们都畏惧的捂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