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是春季,齐宝钏身上所穿的十二件单衣也算的上是轻薄,而且这十二单衣是重重叠叠,从最为贴身的里衣,到绛纱单衣,白纱中单,白裙襦,赤裙衫,方心曲领,绛纱蔽膝,袜,舄(注1),绶等全文阅游之天下无双。
再到外面的大红的广袖大氅,白嫩的玉手从衣袖里露出层叠而出的各色衣袖,缤纷绚烂。下身襦裙外襳髾(注2)如莲花盛开般服帖的覆于大红裙摆之上,上面十二色绣花闪耀精致。
这十二单衣的具服虽不及齐柳氏的朝服庄重,却华丽非常,再加上齐宝钏头上的冠帻,缨,簪导,倒也让素日里稚气活泼的齐宝钏有了几分端庄的味道。
齐宝钗被那华丽的十二单衣刺伤了眼,若是当年她代替齐宝钏出嫁之日所穿的是更为华丽繁琐的十八单衣,只怕王安平也不会那般迅速的得手,若是那样,她也许可以为自己争取几分机会……
她微微垂目,扯着齐宝钏的衣袖,笑道:
“母亲便应了三姐姐吧,您看看,这才多大会儿,三姐姐便一头汗了校园全能高手。还有三姐姐的假髻……”
齐宝钏的人保养的水嫩水嫩的,偏生头发稀少,素日里梳丫髻看不出来,可是要盛装华服起来,头发便梳不了发髻,这假髻戴的便多了一些,厚重的发髻堆砌在头上,纵然不因着身上的衣裳而觉得闷热,便是这发髻也让人受不了了。
齐宝钏跟着猛点头。因着用力过猛,头上的冠帻,缨,簪导等猛地晃动起来,直扯得她头皮疼,哀哀的叫了起来。
齐柳氏心疼不已,忙不迭的叫人将齐宝钏身上的衣裳给脱了。头上的东西给弄干净了,最后便是连丫髻都不梳了,在头上扎了两个辫子,缀以串了水晶的各色丝绦为装饰。
身上的衣裳最终只着了中衣与外氅,那华美无匹的襳髾与做工精细美丽的袜,舄也换了普通的白袜,绣鞋。
脱去了那层累赘,齐宝钏浑身舒泰,她喜笑颜开的去拉着齐宝钗的手愁眉苦脸的诉苦:
“五妹妹,你不知道。这十二单衣穿起来极为繁琐,每年过年拜祠堂祭祖之时母亲都要我穿上。还有十八单衣呢,母亲每年给我准备一套,说是有机会进宫或者重要场合才穿的。”
想起那华美厚重的十八单衣,齐宝钏打了个哆嗦:
“那十八单衣穿起来。我保证你不愿意穿第二次,我也就今春过年之时穿过一次,才不过半日的功夫就累死了。五妹妹,你的十二单衣,十八单衣呢?”
齐宝钗睃了一眼面色有些难看的齐柳氏。挽着齐宝钏的胳膊摸着自己的肚子道:
“三姐姐尽说衣裳做什么?又不得吃的,妹妹我一大早起来肚子可饿着呢。”
她这一说吃,齐宝钏也觉得饿了起来。转头就去黏着齐柳氏要起吃的来。
见齐宝钗很乖觉的转了话题,齐柳氏的面色方才好看了许多,吩咐人去摆饭。
木姨娘在一旁担忧的看了齐宝钗一眼,见她暗自点头方才舒了一口气,笑吟吟的去花厅帮忙摆饭不提。
正自用饭的功夫,齐柳氏忽然来了那么一句:
“昨儿个夜里老爷在你房里歇得可好?”
这分明便是问木姨娘了,齐宝钗心中纳闷,侧头看去,却见侍立在齐柳氏身后的木姨娘今儿个粉面桃腮,整个人精神极好,再一想木姨娘今日行动如那弱柳扶风,轻盈绵软,似是昨夜承了雨露今日便面泛桃花,腰身酸软一般。
木姨娘帮齐柳氏盛了一碗汤,恭恭敬敬的双手捧着,双目往齐宝钏与齐宝钗身上瞟了一眼,笑道:
“纵然夫人不说,婢妾也知最近老爷公务繁忙,昨儿个夜里老爷夸婢妾按摩的手艺好,便让婢妾帮着老爷松乏松乏筋骨,这婢妾的手艺还没展开多少,老爷便舒坦至极的睡着了。近日因着府里的事情,婢妾也是跟着日夜睡不着觉,昨日见老爷睡得香甜,竟也引得婢妾困倦了起来,是以也是倒头一觉到天亮呢。”
“哦?”齐柳氏静静的看着木姨娘,直到木姨娘的眼睛第三次看向齐宝钏两人,她方才咽下了后头的话,这在未出嫁的女儿面前整治妾侍还问夫君房中之事着实不妥,便伸手接了木姨娘手中的汤碗,看了一眼木姨娘那被烫的有些泛红的手指,道:“辛苦你了,坐下用饭吧。”
“是。”
木姨娘福了一福,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灵韵为木姨娘添了饭,待齐柳氏又动了筷子,她方才拿起筷子开始用饭。
因着一会儿叶夫人派来的嬷嬷就要来了,齐宝钏仍要换上十二单衣,是以她便没回去,齐宝钗心中有事便告退出来,行不多远,她被后面赶来的木姨娘叫住了。
两人并肩走了一段,周围再无旁的丫鬟婆子,灵韵拉着若莲到前面说话,灵芝则站在两人身后为两人看着过往的丫鬟婆子。
“你昨儿个可想到法子了?”
木姨娘抓住齐宝钗的手,因着有些急切,将她的手抓的疼了一些。
齐宝钗眉尖微蹙,拍拍她的手安慰道:
“没事儿的姨娘,我有法子。”
木姨娘看着齐宝钗的脸是欲言又止,齐宝钗心中会意,缓缓道:
“姨娘放心,短则三五年,多则三五月,定让姨娘心愿得偿。”
“你的意思是……”木姨娘是个聪明人,齐宝钗如此说便是手中握有了证据,只待时机而已,“三五月,三五年,怎么这么久的时间间隔?”
齐宝钗看着木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