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深沉,着衣出门,青瓦白墙,有风声鹤唳,跳至墙外,四周岑寂,浮云漫天。
自从和戚家老头儿入了这块地方,天似乎就未曾亮过···
摄青和那男人不知所踪···
事情越发扑朔迷离,我捻眉,一人径自去了破落的祠堂。
祠堂坍塌凋零,牌位四散,棺木七七八八零散,这与先前看到的并无两样,只是,只是压在底下的尸身无翼而飞。
尸身无端不见,定不是常事儿,我轻移莲步,方走几步,就感觉从天际有物,直袭而下。
风声掠耳,我跳开几米,那物扑了个空,在月色下,发出惨淡的光。
是尸身,居然是先前无翼而飞的尸身。
这尸身悬在空中,头颅低垂,手臂伸开,先前被摄青摄去尸气,干瘦的可怕。
我定定的瞧着那尸身,那尸身悬在空中,我微微抬了个眉目,他便炸的尸肉横飞,散落在坍塌的祠堂各处,寂静无声。
稍稍松了口气,却在眨眼间从天际落下更多的尸身,悬在我身周,头颅低垂,黑发覆面。
先前那具尸身虽是干瘦却干净的不见腐肉和蛆虫,可这些就不同了,尸气弥漫,有蛆虫爬出,气味令人作呕。
我屏住呼吸,几个覆掌,这些尸身便统统破碎,眼看着就要劈头盖脸而来,我纵身一跃,跳开他们的包围,我可不想刚沐浴之后又弄得一身臭味。
放想罢,又有尸身袭来,在月色下晃动,层出不穷。
几轮下来,我眉心已经拉扯的有些微痛,等到那穿着绣花鞋的女尸悬于我面上时,我已经有些倦意。
这是诈尸么?
可若是诈尸,也不该是这般诈法儿,诈尸之人,一般都是死后有一口气封于体内,并未完全死透···
而这些该是早已死透···这会儿出来作怪,倒是有些蹊跷?
我一个覆掌,女尸血肉横飞,黑发张扬,青乌的面上,像是不甘,她舌头外翻,应是上吊而死。
跳至安全的区域,我才得以呼吸。
我想不到一所祠堂竟然有着这么多的死尸,前前后后算起来应是有几百。
几百人诈尸?这倒是稀奇了?
月满中天,我盯着交叠起来的尸上,想起他们从天际倏然而降的模样,双手张开,头颅低垂,这倒是像—像被人操纵的木偶!
操纵?木偶?这个想法一出,我蓦地有些惊心,这藏在暗处的人,操纵死人是作何?
可不等我想罢,又有尸身悬于空中,这次倒没了那么浓重的味道,只是有些淡淡的腥气。
又来?还没完没了!
我伸手覆掌,却倏然顿住,月色下,那尸身新鲜至极,胸口赫然破上一个窟窿,血色染浓了他的灰衣,他手臂张开,右手中握着一把染赤的青铜剑。
不同于其他尸身,这尸体的头颅高昂,他甚至还戴着那顶发白的毡帽,只是此刻他双目空洞无色,与死人无虞。
是他,我认得他,他是那个妄图救我的男人。
面色青乌,胸口血迹斑斑,却全然没了生气,他的心被掏走了···
我手掌僵在半空中,心被掏空,也就是说,他死了?
这个男人,死了?
心头蓦然作痛,身前的尸身,倏然颤抖,僵硬的右手举起,剑身直逼而来。
我连连后退,心中复杂,这个男人与我非亲非故,素不相识,却因我而死?
可当真是素不相识么?
密密麻麻的痛意窜入眉间,我伸出的手,蓦然有些颤抖,有东西徒然窜入我的脑中,晕染出画面,明朗放大。
“我叫阿青!”
“在下霍福!”
“霍福?”
“对,在下霍福,阿青姑娘,此地真的不能久留,过了子时,就麻烦了!”
“阿青姑娘,你知道你师傅在哪儿么?”
“在哪儿?”
“阿青姑娘,你不会不知道吧?”
“天哪,阿青姑娘,你不知道还到处乱跑?”
“你还是快快随我离开这里吧!”
“师傅说过,男女授受不亲,你不要拉我袖子!”
“好,好,好,阿青姑娘,我一定会救出你的师傅,你先离开!”
······
往事如同潮涌,翻滚而来,而他也同往事般,步步紧逼,剑身直指我的脖子,我压住内心的攒动,突然面前寒光一闪,我侧身一避,有黑发划过耳际,颓然坠地。
他稍稍收手,凛然的八字眉下,瞳眸暗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