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齐宝这辈子是没什么大志向的,也不指望能有门显赫的亲戚,我这小地主当的最是自在不过了。这些年,李家那边与舅亲走的极近,这样的好事儿,舅亲理当先想到李家那边才是。我这小庙,可是装不下您家这么大一尊菩萨的。”
陶家的本来还笑着呢,这下装不下去了。他家本来就是常来齐家讨便宜的,以前齐宝阿嬷活着时,是个软弱好说话的,齐宝阿爹也是个讲理的,哪里受得了陶家的这般胡搅蛮缠样子,便被他们占去了不少便宜。哪里想到,如今齐宝一个半大小子当家,这便宜反倒不好讨了。
“宝子这话说的就见外了,咋说强子也是你们陶家的种,自家的好事儿自然便宜不到外人身上。”
齐宝呵呵一笑,“原来老李家就是外人了,不过我却也并不是老陶家的人吧,我可是姓齐的。我倒是不知道阿爹啥时候给我生了这么大个哥哥出来的。俺们老齐家另一个种,可是如今还在外边儿呢,我咋不知道他啥时候回来了呢。舅亲这话在我这里说说便好了,可不敢在外边随便说的。恁们老李家不要脸,俺们老齐家还要呢。”
这话说的却是有些过了,陶家的气的脸煞白,连里正都看不下去了,张了张嘴,却是啥也说不出来。
齐宝毕竟只是个半大小子,无父无母的,只一个哥哥在外头,也是十好几年没照过面的,谁能说出他没教养的话来。若是他帮着陶家的说话的,倒像是一帮子大人合着起来欺负人小孩子家家的,说出去不占理儿不说,也不好听啊。
陶柄和陶勇都是不会说不会唠的,也说不出来话反驳。陶强张了张嘴,他倒是想说些什么,只是他虽然为人赖皮了些,却到底是个读书人,平日里能将同念书的驳倒,却是没见过齐宝这般的。实在是,太不要脸皮了。
这样的事到底还是要陶家的出马的,他狠狠掐了掐手心,才道:“当初你阿嬷没出门子时候,我这当哥亲的可是从来没亏待过他的。要不就他那病怏怏的样儿,能不能活到嫁人都两说了。他能嫁到齐家来,那还不是得亏了俺们呢,要不你能有今天。俺们现在就是让你帮帮你二哥咋的了,就是俺们让你给俺家当牛做马,也没啥使不得的。”
“要是你唠这个,咱们却也该说道说道了。”
陶家的白了他一眼,哼了声。
齐宝也不生气,只自顾自说道:“当年我阿嬷没出门子时候,可不是你养活的,我舅舅都没吱声,哪里有你一个哥儿说话的地儿。你进门不到一年,就饿死了我阿公阿祖,有逼着我舅舅卖了我阿嬷给财主家做小,你当我都不知道咋的。要不是我阿爹心肠好,我阿嬷恐怕早就被吴老财折磨死了。当初我阿嬷嫁过来时,你生生收了阿爹二十贯钱,却是连块儿瓦片儿都没给我阿嬷陪嫁。”
齐宝轻蔑的瞥了眼陶柄,见他羞得满脸通红,心内不禁更生鄙视,“你们这做人家哥哥哥亲的,也不嫌寒碜,还敢舔着脸来齐家要这要那?今儿我就告诉你们,正好里正在这,也算个见证了,我齐宝与你们陶家任何关系都没有,往后你们在往我这来,乱棍打出去,没什么情面可讲。”
陶家的什么便宜没占着,还被好一通数落,落了面子不说,还没得着实惠,心里一急,便更加口不择言起来,“齐家老二,屁大点孩子咋说话呢,有爹生没嬷养的东西,话说大了当心呛死!养不熟的白眼狼,忘恩负义的兔崽子……”
“阿嬷,你少说两句吧。”陶勇拽了拽自家阿嬷的袖子,这还丢起人来没够了,这大个人了,还跟个小孩子计较,说出去都叫人笑话。
却说齐宝这火气也被点起来了,“有没有阿嬷教也是我齐家自家的事,你个姓李的凭什么在这乱嚷嚷。你那亲儿子在你身边儿呢,要教训回家教训去。涛子,送客。”
周涛一边儿听着也老大不乐意的,在他心里自家小主子还真是无一处不好的,但自己毕竟只是个下人,这陶家的也算是主家的长辈,有些话他还真不好说出口。话说不出口,心内实在为主子抱不平,动作上就带出了些粗鲁来。
推推攘攘着将几人送了出去,关起大门,周涛挡在门外,皮笑肉不笑的对几人道:“俺们家少爷脾气好,不与你们为难,俺可跟他不一样。俺就是个大老粗,力气比不上你家的,这几年走南闯北也还真认识不老少人。告诉你们,要是让俺们在外面听见一句闲言碎语的,可别怪俺不客气。”
连吓唬带威胁的,倒是可算把这一家子送走了。里正遇见了这事儿,倒也不好再待下去了,陶家人走了后,他又闲话两句,便也跟着告辞离开了。
齐宝笑送了里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