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失望的告辞后,世子夫人才与旁边的亲信笑着说道:“这位齐夫人,往常一年也不见来咱们府里几回,最近倒是勤快。”
“齐夫人过去只在四夫人院子里走动,现如今是从老夫人到姑娘,每个院子都要走走,想来还是当初的那层意思呢。”
“是啊,你说我这婆婆,肯不肯都给个明话,也好让齐夫人少奔波几回不是?”
她的容上露出些许讥笑,捧起茶盏抿了两口,拖长了语调感叹道:“瞧齐陆氏方才的神色,倒是挺着急的。”
“咱们府里的姑娘,她瞧上了必然是要紧张的。”
蔡妈妈附和着,询问道:“夫人您看,老夫人最终会怎么决定?”
“她?”
世子夫人脸上的浅笑则深了两分,淡淡接道:“有程氏在旁帮着说,大抵是能成的。前儿我听老爷说,将军府那边难成,既如此……齐乾公府也称得上贵勋门第,八成就行。”
稍抬头,忍不住再添道:“你以为他们真会替芫姐儿如何费心打算?左右就是跟芊姐儿差不多性质。”
“那姑太太……”
想起上回哄安沈氏的话,世子夫人脸色就露出了几分得意,“她只是个姑姑,我做母亲的都没反对,她有什么立场来说?到时候真的定下,左右不过是去老夫人身前哭闹埋怨下,还能怎样?”
语气,格外的满不在乎。
这方面,蔡妈妈就没有插话。
齐家今年突然频频走动,府里人好奇揣测之际,沈嘉芫亦生出股浓烈的直觉,总觉得家里会应。
虽说年关后,老夫人和她提齐家的次数很少,在颐寿堂内亦如往常,丝毫没有任何预示征兆,但她终日却总觉得紧张。
而八姑娘,则似乎是真与她断了往来,沈嘉芫寻她好几次,对方都冷面相向。
她心底很无奈。
元月底的那日,是沈嘉芫的十四岁生辰。府里很热闹,傍晚的时候还特地去了琼琪院探视五姐姐,她依旧卧病在床,送了自己两方月白色的素锦帕子。
因白日玩得热闹,沈嘉芫就在这逗留了许久。
沈嘉萸拉着她笑道:“你别替我担心,也不要因我的事去惊动祖母,白白牵连了自个。你的好心好意,我心里都明白的。”
之前在颐寿堂里,趁着老夫人心情好,便提了她,还好奇的追问了下亲事,但没几句话来意就被识破。
老夫人回得含蓄,只让她不要多问。
念及此,面对眼前人,沈嘉芫就不由生出几分担忧。她这终日服药,病情没有好转,反倒是还越发糟糕。
难免就出言抱怨:“药都吃了这么久,没见好反倒是将人给吃苦了!我瞧着倒不如让祖母给换个大夫瞧,五姐您说怎样?”
“算了吧,没什么打紧,何必去惊动府里?”
看着她哀愁叹气的面容,沈嘉芫只恨这府里当家作主的不是自己,回想以前在慕府从不曾有这样为难烦躁的时刻。前世家里,再虽说儿女大事乃长辈做主,但断断没有不私下里询问当事人意见的。
五姑娘动着身子调了调坐姿,沈嘉芫就上前替她将身后的两个软垫重新摆好。
但方动,沈嘉萸就不停喘息,不好意思的朝沈嘉芫笑笑才开口:“我听说,你的事,也快了?”
闻者则不由苦笑了下,“我哪里会知道?祖母不说,我又不好问。”
“直接问是有些不妥,你就没私下里找找白薇她们?”
“找过。”
沈嘉芫当然关心自己今后的归宿,也曾寻人打听过,只是……唇线抿紧,苦笑道:“她们到底比不得葛妈妈,哪里能知道的那么详细?只说有几回,听祖母在议论齐家的二爷。”
“齐乾公府的二爷……我倒是也曾听说过几句,最近颇受重用呢。”
沈嘉芫就低垂了眼眸,没有答语。
“六妹,你与我不同,你自己心里是如何想的?按着祖母素来疼你,又有三婶,你若不中意,大可直接明了的说出来。这种事,能郑重认真的,就别将就无所谓,否则将来可是连后悔的余地都没有。”
沈嘉芫脸色稍顿,复琢磨着这话里的无奈与凄凉,不免就想起了沈嘉萸生母的事。
她心里,亦替亲娘不值过吧?
只是,大家族里女子的亲事,何时能自主过?
她不太想深谈这个事,随口答道:“其实,我与你的处境,没什么区别。”
“妹妹这话,又开玩笑了,好在是当着我的面,否则旁人听见,咳……咳咳。”用帕子捂着嘴咳了两声,气息就有些紊乱,低着脑袋似乎极其难受。
沈嘉芫就忙起身给她倒水,沈嘉萸接过送至唇边,好半晌才缓过劲。
“让姐姐操心了,不该与你说些烦心的。”
“你能跟我说这些,我听着也亲切。”将杯子递还给沈嘉芫,五姑娘勉强露出抹笑容,似乎想让对方放心,闭了闭眼复感叹道:“我这儿清净的太久,总也没人来陪我说话,还巴不得有人陪我呢。”
原想起身离开的念想就被压下,沈嘉芫轻抚了抚她的胸口,替她顺气,边还眯笑道:“姐姐若觉得闲闷,让如意来清涵院传个话,我立即就过来。”
沈嘉萸则摇了摇头,“我这,满屋子病气,你也别常过来。”
这话语先前有些自相矛盾,沈嘉芫隐隐的总觉得她心里藏着点什么,但这般状况,亦不想去追问,只是和她话些家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