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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熬到了与安沐阳相约的那日,沈嘉芫寻思了个借口便出了齐家。让车夫将她在某茶楼外放下后,便打发了他先离开,在厢房里与香蕾对换了身衣裳,让她带着面纱与香蕾留在这,自己便从后门离开,雇了辆普通马车出了城门。
到达三里坡的时候,安襄侯府的马车已经停在了那里,赶车的是安沐阳的贴身随从余明。看到她的时候还有些惊讶,许是没有料到自家主子这般早出城又在此相侯多时的,会是过去避之不及的六表姑娘吧。
沈嘉芫不顾他惊诧的表情,径自在他行礼后上了马车。
车厢里,原闭目养神的安沐阳听见动静,睁开眼淡淡瞅了她眼,注意到她的衣着也没意外,只是别有深意的说道:“孤身前来,你倒是有胆量。”
兄妹……是亲兄妹呢!
他别过视线,没有言语。
若论手段狠辣,只要他有心,杀了她亦不在话下。
毕竟,她这样出来,怕是不会告知任何人,既是秘密前来,又秘密消失,谁会知晓与他有关?
当初的慕婉,不正是这样吗?
思及此,意识到自己竟将眼前人与慕婉相提并论时,安沐阳在心底暗恼了声,脸色越发阴沉。
路道一直很平缓,也很顺畅,车厢内却沉默的压抑。
过了好半晌,安沐阳突然开口:“齐二爷,不知道你出来见我吧?”
含笑的眸子无波无澜,看不出算计、看不出阴谋。
沈嘉芫却没有好言相向,不甘示弱的反问道:“四姐她,也不知今儿姐夫带我这位小姨子外出吧?”
他先是惊讶,跟着双眸突然眯了起来,有些意外也有些好笑的望着她,“许久没接触,你变化越发大了。”
“是姐夫过去从不曾了解过我。”
“你可知道,此行我是受制于你,被你威胁着做了件我所不愿的事?”
沈嘉芫何尝不知,若非用安襄侯府来威胁,能让安沐阳轻易就范?他是个顾全大局、有野心的男人,沈嘉芫从来不怀疑他的谋略和才智,也心知他是安襄侯爷多年来重点培育的下任继承人。
即便沈延伯府施压,安沐附也动摇不了他的地位。
“我知,所以呢?”
沈嘉芫不以为意的挑起窗帷望了眼外面,三月阳春、路尽隐香,一派春景明媚,她突然似笑非笑的望向他,“这样山明水秀的地方,姐夫可觉得是个抛尸野外的好去处?”
他的身子微滞,视线越过她的纤指,落在路边的枝叶上,声音温润:“表妹说笑了。”
沈嘉芫将窗帷搁下。
两人再无言语。
待等马车停下,余明的声音在外响起:“世子,表姑娘,到了。”
沈嘉芫坐在外侧,应声掀起车帘,眼神落在庄子门前的两株梨树上,雪白雪白的花瓣似迷乱了她的眼眸,她的心底涌出几分异样,“原来,你竟将她藏在了这。”
梨庄。
顾名思义,庄内种植了大片的梨树,鲜有房舍,中间以人工湖为圈,建有石桥,中有木筑,碧水上零星飘散着落花,阳光下波光粼粼、暗香浮动。
“你还记得这。”
怎会不记得?
这里,是她那三年里多次出将军府来的地方,亦是她前世终结的地方。
“她喜欢这里,我便将她留在了这里,你是不是没想到?”
走在梨花道上,安沐阳面容和煦,温雅仿若谦谦君子,与身边人介绍着*光景致。
这处别庄,并非安襄侯府的产业,而是安沐阳自己在外所置。当年她从郡城被他相救回京的最初时日里,便是在这落脚,而他每隔三五日,便会来这里看她。
如若不知情的人见了,定会以为是名门子弟在外豢养外室。
可他们之间,清白如纸。
哪怕,在她困难潦倒之际,他是助她帮她的未婚夫;哪怕,他关切真诚的劝过她放下仇恨,道他会尽未婚夫君的责任。
瞧,身边这个男人,是多么的擅长攻破人心?
他从不会主动提及任何让她报仇的言语,开口皆是替她着想、尊重她的意见。他永远都是这副谦谦有礼的模样,但总在说得人心动摇之际,偶尔借他人之口传点消息入她耳中,然后蛊惑得她主动要求。
当年,她说要报仇、要去接近将军离开的时候,对安沐阳还存了愧疚。
毕竟,他未婚夫的身份,无从否定。
而自己,却为了私仇而率先提出离开他。
再次走在这庄子内,往昔的画面不断涌现在脑海中,沈嘉芫突然笑了。
是真可笑!
安沐阳走在前面,转身突然捕捉到沈嘉芫脸上的笑意,浅浅的,却让他感到了讽刺,不知为何,视线不自然的转过。
身后却有低低的声音传来:“这样的时节,真美。”
他的耳边似乎浮起很久很久前那个清婉哀愁的声音:“安世子,若能永远留在这,与世隔绝,该有多好?”
语气是那样的期盼,带着憧憬。
他没回应她。
他安沐阳,从来不会轻易许下承诺。
沈嘉芫走着走着,突然就觉得端倪,停下脚步不解的问道:“将军早就知晓慕婉曾多次到这与你相见,她失踪后,这处怎可能还是秘密?”
“确实有人来过。”
安沐阳语尽笑意:“只是,我的地方,岂是他们轻易就能翻查的?”
他能将人藏在这,便能让所有人都找不着。
说话间,已到了梨林深处的一所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