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孝儿子迟归,给母亲磕头了!”说着东亭便跪了下来给陆太太磕头,陆太太三步并做两步走了下来,一把搂住东亭顿时泪如雨下,嘴里只管喊着‘心肝儿’,此时东亭亦是一脸的泪水,母子两个抱头痛哭了一场,又有陆太太的陪房并常武家的上前来劝,一直过了许久两人才收了泪。一时屋里的丫鬟打了水来服侍他们母子梳洗,毕后陆太太拉着东亭坐下又细细看着他,见儿子身量较三年前高了两个头,身子也壮实了许多,瞧着性子倒是稳重了不少,便用手帕擦着泪摩挲着东亭的脸说道;“三年不见,我的儿看着果然长进不少,倒不枉送你去外公那里读了三年书。”
东亭劝着陆太太;“母亲快别哭,哭坏了身子倒是我的罪过了,我还攒着三年的话想与母亲说,母亲只管哭我倒是从何说起呢。”说着又亲自奉上茶水,待陆太太吃了一口茶,便与她说起这几年的事议来,陆太太又问起她老父亲的丧事,虽来信里早已细细回明,只听东亭说起都办得很体面时果然便放下心来,陆太太听说东亭平日只管与薛蝌在老父亲那里读书,闲了的时候到薛家去坐坐,便对着一旁坐在杌子上的常武家的说;“我这亭哥儿自小不爱与家中别的兄弟顽,不想倒与蟠哥儿蝌哥儿还亲近,只是一时这几个兄弟分开了,也不知道几时能再见呢。”
常武家的对陆太太说:“说不准明年咱们家里也要上京呢。”陆太太听后一愣,随后便笑了笑问道;“薛妹妹一家能上京里来自然很好,咱们两家也能时常走动,只是不知怎会突然要上京,如何也没听妹妹信里提起过呢。”常武家的回话;“第一则是家中的生意大头的倒都在京里,第二则宝姑娘也大了,因在户部挂了名,再过不久便要上京选秀,因着这些老爷便说索性上京里来。”
一旁的东亭听了常武家的话心里顿时怔住,有心想要细问,只是屋里都是人便不好开口,果然陆太太听了宝钗还要上京选秀也是一惊,便问;“薛妹妹竟有心要将宝姑娘送到宫里去么?”
常武家的见了陆太太的反应便暗暗记在心里,她对着陆太太说;“我们太太说了,因在户部那里挂了名,还是少不得要来跑一趟,只是太太又说,选秀的女儿个个都是好的,也未必就会选上我们姑娘。”
陆太太听常武家的意思,薛府竟是不想宝钗选上的,她吃了一口茶方抬头对常武家的道:“这话原只是我们内宅里说说罢了,若不是家里艰难的,断没有肯把好好的女儿送到那里去的。”常武家的陪着笑回道:“夫人说得极是!”陆太太又转头跟东亭道:“那年我离开金陵回了京便与宝姑娘点了一盏长灯,明儿你便到上若寺替母亲还愿去。”
东亭连忙答应了一声,常武家的见陆太太时时问起宝钗,心里便思量了半日,只因不好明说便只陪着陆太太闲话。因常武家的自还有差事在身,她们等人只在陆府用了饭,便自回了薛家在京里的住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