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玫和母亲相视而笑。
用过午饭,李玫带着侍女回了自己住的后园,李空夫妻歇了不提。
到了下午,刚过申时,李玫就命了一个妈妈守在了门房那里,待三哥一回来就通知自己,免得哥哥打猎归来,莽撞地闯了进来,再被爹爹鞭笞一顿。
申时三刻,妈妈来报,说是三公子回来了!
李玫赶忙带了鸿恩就迎了出去。
她一路小跑,终于在仪门外截住了哥哥,缓了缓,才道:“三哥,爹爹在内院呢!”
李羽穿着窄袖猎装,一手拿着弓箭,一手提着猎物,正要去内院向母亲炫耀呢,闻言马上一缩,退了回去。
他把手里的物件都递给一旁的小厮,拉着李玫往外走去,走了几步,走到了仪门外的树荫下,这才小声道:“爹爹不是要去拜访太常寺卿么,怎么会这个时候在家里?”
李玫看着哥哥满头大汗的样子,拿出帕子踮起脚跟帮哥哥擦了擦汗,抿住笑道:“大概爹爹有什么事情吧!”
兄妹俩正在说话,在大门内影壁处等着李羽的三个少年大步走了过来,其中一个中等身材的黧黑少年大声叫李羽的字“飞鸿”道:“飞鸿,是你的女弟么?也不介绍一下?”
虽然《礼记》有许多男女大防,本朝的刘向也写了《列女传》,但是大汉朝男女之间的大防并不太严,景帝游幸上林苑,就让重臣郅都到溷秽之地去叫自己的宠妃贾姬,郅都觉得不方便不愿意去,景帝还很不高兴。
所以这个少年敢大胆地叫李羽介绍自己的妹妹。
李羽毫不在意地拉着李玫转身,先道:“舍妹李玫!”然后指着这个少年介绍道:“这是兄长的好友,刘青刘郁荫!”
李玫忙行了个礼。
李羽又指着一个清俊青年道:“霍府三公子霍芷霍汀兰!”
李玫微一抬眼,就看到了一双幽深的眸子,她忙低下头去,行了个礼。
“这是哥哥新近结交的好友胡粼!”
李羽没有说字,李玫有点惊讶,一抬头就看到了那熟悉的晃来晃去的水滴形绿宝石耳坠,登时脸就有点热,心跳也加快起来,再也不敢多看,行了个礼,向后退了一步。
李羽没有注意到小妹的异样,交代李玫道:“我们现在去我的西院,有劳妹妹吩咐厨房给我们备下酒席!”
李玫强笑着答应了一声。
李羽又低声补充道:“千万别让爹爹知道我已经回来了!”
李玫点头答应了。
她向刘青、霍芷和胡粼行了个礼,转身离去了。
李玫走在白色鹅卵石铺就的甬路上,耳朵竖起来,听着身后哥哥他们的动静。
李羽似乎正在招呼胡粼他们一起离去。
李玫听到了胡粼的声音,很清冷,很悦耳,她心里痒痒的,忍不住回头瞧了一眼。
谁知道那个胡粼也侧身看她,四目相对,李玫的心跳开始加速,脸像着了火一般,她慌慌张张地盯了胡粼一眼,转身逃也似地离去了。
一直到过了月亮门,她还在想着胡粼。
一日没见,胡粼似乎有些了变化,眼睛的颜色看起来是一种接近与黑色的暗绿,身材也长高了许多,看上去高挑颀长,而且少了些稚气,看上去十七八岁的模样。
他昨日披散的黑发如今全梳了上去,用一个白玉环绾住;今天穿的猎装似乎很精致,在领口、袖口、腰带和衣摆绣着深红色的變纹;左耳上那个绿色的水滴形耳环还在,依旧晃晃荡荡;除此之外,别无装饰。
一直到了晚上,李玫心里还在想着胡粼。
李玫叫来了在三哥院子里侍候的勤妈妈问了一下,这才知道三哥和好友喝得酩酊大醉,都在西院歇下了。
鸿恩和谷清侍候李玫沐浴完毕,待李玫睡下就离开了。
李玫住在父母正院后面的后园里,园子小小的,景致秀美,李玫住在园子最里面的香房里,按照李家规矩,主人都没有仆人陪侍,侍候的人都住在园门口的下房里,到了夜间,她房里连一个侍候的人都没有留。
睡到半夜,李玫在睡梦中听到一阵悠扬的短笛声。
她从床上坐了起来。
正是月圆之夜,皎洁的月光透过木窗格子照了进来,一阵清凉的风从窗外而入,绕着李玫滴溜溜只转。
李玫心里一动,起身下了床。
她站在卧房中间的地面上,拿起白日穿的短襦披在了身上。
那风转得更快了,把李玫的长发吹了起来,遮住了李玫的脸。李玫刚要去拨开头发,裙子又被吹了起来,又忙去压下裙子。
她一时忙乱无边。
耳边忽然传来低低的笑声,风忽然就停了下来,“咣当”一声,两扇窗子被推开了,一身白衣的胡粼笑微微站在李玫眼前。
李玫知道这一切是梦。
即使是在梦里,她的心也仿佛被泡进了加冰的蜜糖里,凉阴阴甜丝丝的。她抬头看了看胡粼,李玫打量胡粼,胡粼也在打量李玫。他眼睛略微一扫,便道:“你今夜很好看!”
他似乎只是随意一说,可是李玫还是羞红了脸,忙拢紧了短襦的衣襟。
李玫随着胡粼向门外走去,走到了窗前玫瑰树旁的草地上。
胡粼在草地上坐了下来。
李玫顿了顿,也在他身旁坐了下来。
两人都没有说话。
李玫是太害羞了,不知道说什么。
胡粼是两万年来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