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便是要与伏家合作了?那么为什么不直接找伏公或是伏晟呢?却是找她?
贺术碄似又看出了她的想法,道:“伏家虽是主力,但你才是幕前表演的人校园全能高手。我既也要上这台面来唱戏的话,又怎能不先与对手对对戏?伏家那里你只要转告就行了,以伏公之老谋也无需我们当面。今日我要与你说的还有许多,便是此刻稍有不明事后再想想也就明白了,你就且先听着重点吧。”
“是。王姐请说。”
“依你之见,父王是属意谁来继承王位?”
“目前来看,应是三王子多一些吧?”
“那么依你所想,父王对封家是如何?”
“应是有所忌惮吧,所以不能轻率动之……”
“都错了。”
“请王姐赐教。”
“君臣之道,全在制衡。想制得轻松,便要看能不能衡。”
“王姐的意思……是说父王是故意纵容封家坐大以制衡伏家以及其他士族吗?”
“不错。你应也知道你姑姑才是父王的元配,而伏家亦是开国元老且一直手握军权,在封后上位之前,伏家的势力是远在各士族之上的。父王曾有意扶植宣于侯来制衡伏家,可惜毁于一个女子,而后才是选了封佑同。”
听见宣于重的名字夕颜心中一跳,赶忙垂眼饰过。
“对父王来说,有野心但无智的封佑同远比你叔父好掌控,这也就是父王在明知许多事的情况下仍任由封家胡作非为的原因。士族之间的争斗只会令他们两败俱伤,而王只需要起到调制的作用就行了,哪边高了就打压一下,哪边低了就抬高一下。只要不是结成一气或单支坐大,就不会对王有所威胁。”贺术碄又看向夕颜,“凭封佑同那浅薄的大脑是不会想到这些的,但你叔父却不是笨蛋。也所以伏家的行事作风向来稳妥而稍显保守……但却也正是又因为此,父王对伏家更不敢有分毫松懈。”
“这么说来……果真是三王子的机会大一些了?”
“不尽然。”贺术碄摇头,“制衡之道,可用于臣子之间,亦可用于君臣之间。”
“君臣之间?”夕颜不明。
“准确的说,是朝臣与君王的背后力量之间。”
“外戚?”
“不错。”贺术碄点头,心中对夕颜的评价又加了一分。“因着血脉和孝道,君王不能直接的对外戚下手,但若朝臣中有一强大士族能将其制约,那么外戚之祸便也能在这种相互的争斗中消于无形。”
“这就是说,不仅三王子和六王子,便是其他王子都有可能是王位人选了?”
“至少我猜不出父王心中所想。”
“那——”
“这也就是我今天来的目的。”贺术碄盯紧了夕颜眼睛,面容便更显严厉。“既然猜不出父王心中所想,我们便假定各个王子的机会现在是一样大。而今后我们要做的,就是提高老六的机会。更甚而,是要让父王也承认这一点。不管是自愿还是被迫。”
夕颜倒吸一口气——自愿,那是争得。被迫,那就是夺,是逼宫。
“伏家不敢太过高调与封家争斗是怕授人以柄被父王趁机打压,但若有相当的助力,便是父王也难以轻动。上次你们破坏封家和乙弗家的联手就做得很好,若能趁机拉拢乙弗家,而我也令靳家站在老六这边,再加上本来就在伏家这边的武成侯、太医院姜家,以及很快就能涉政的老七……便是与封家硬碰硬又能如何?现在六部中,大体说来:兵部封家与伏家各占一半,刑部和吏部在封家手中,礼部在武成家,户部在我靳家,工部在乙弗家。历来王子初涉政都是从官员管理先学起,想来父王也定会让老七去吏部。这么算来我们便只是稍有逊色,只要再能拉拢乙弗家,便足以与封家正面对抗了。”
贺术碄所说形势夕颜也大体知道。就是因为刑部实际掌握在封家手中,所以上次想用赵成给封家一击才最终只损了五王子母子;害兰音滑胎的刺客在招认是葵达所派,目的是国主之后也全部死于狱中;还有那次秋猎时甄蝶云派来暗杀她的人,被伏家抓获之后刑部立即就来人接收,然后毫无意外的谎称自尽而其实全被灭口;更有这次的大批夜间出动,分明还穿着封家标识的,竟就被一手遮天的定为了盗匪作乱!
而吏部除了封家尚有四王子和二公主的夫家,便是贺术砃去了也难以撼动。礼部亦有三公主夫家,虽是武成家掌握着大权,但也不能不对其有所顾忌。只有户部当真是握在靳家手中,贺术碄既已表明态度,自然大好。至于工部,自五王子去后便是完全由乙弗家掌握……或许可以从其中的五王子残部入手,但真要拉拢乙弗家,却是谈何容易。
再有这贺术碄。她既然已言明了制衡之道,那没说出来的后话便也不难猜到:去了封家,贺术础上位,伏家乃‘外戚’,而靳家就是那制约伏家的‘朝臣’。除了弄垮封家,这也便是她要求的另一回报。
王女果然是王女。想与做,都非凡人。
她当然应该应承贺术碄,只是这其中的事又远比贺术碄知道的还要复杂——她非‘伏夕颜’而是‘宣于颜’,她除了要助贺术础上位,更还有一个谜要去解;伏家的目的也不只在斗垮封家,或许哪一天就会废贺术础而自家上位,若真能斗垮了封家,又何惧再斗一个靳家?
贺术碄明白人的野心,但却又轻看了人的野心。
与贺术碄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