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宁飞快地钻入人群,挤到正在忙碌的香草身边,一脸困惑地问道:“姑,那个朱红玉怎么无缘无故的骂我小舅?我们家跟她家没过节吧?”
香草微微红了脸,稍一思索,便悄声说道:“跟你家没关系,是我们两家的事……总之,你别理她就行。”说完这句,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拍了一下脑门,自责道:“都怪我,以前有人跟我说过,说这小丫头不喜欢长得比她好看的女孩子,我估摸着她是妒忌你呢。理她远些就行。”
方宁笑道:“那我就这么想吧。没事的,我躲着她就是。”
就在这时,汪立志买东西回来了,他在屋里转了一圈,径直走到方宁面前,朝她勾勾手:“那个方的,过来,小叔带你玩去。”
方宁看看也没自己呆的地方,就跟着他出去了。
刚到门口,朱红玉也跟了一声,“小舅,我也去。”
汪立志有些不耐烦她,瞥了她一眼,懒洋洋地说道:“你娘不是让你当什么淑女吗?我们去放炮,你要去吗?”
朱红玉果然顿住了脚步,她恨恨地瞪了方宁一眼,方宁视她如空气,跟着汪立志走了。汪立志意有所指:“我不喜欢跟这些女孩子玩,小心眼,叽叽歪歪的。”
方宁答道:“我觉得你的心眼挺大的。”仅仅比朱红玉大一点。
汪立志不自觉地挺直了胸脯:“你才知道。”
两人玩了一会儿就被喊回去吃饭了,朱红玉可能已经先像朱汪氏告状了,所以方宁一进屋就能感到两道充满敌意的目光。
吃饭时,男客一桌,女客一桌。方宁的位置在方氏和香草中间,对面便是朱红玉和朱汪氏。朱汪氏长得本来不错,可惜颧骨太高,眉毛上挑,显得过份凌厉了些,破坏了她的整体美感。朱汪氏也在打量方宁,她不冷不热的说道:“这孩子长得还行,赶明儿再把性子收收,教些规矩,见见世面,说不定也能嫁到城里来。”
方氏客气地答道:“这事远着呢,孩子还小,我和他爹打算多留几年。”
朱汪氏皮笑肉不笑的接道:“哦,我都忘了,你家没儿子,还得招婿上门。”方氏的脸上顿显不悦,哪有当人面揭人痛处的。香草也是一脸尴尬,一时不知接什么好。
汪老太脸色也不禁一沉,轻咳了一声,制止朱汪氏。
香草娘赵氏赶紧打圆场把话转到别的方面,方宁本想立即以牙还牙,又怕香草一家人为难。但她从来都不是一个能忍的人,有仇尽量当场就报。她隐约知道朱汪氏嫁到县城其实过得并不太好,不得婆婆欢心,生了个儿子身体弱,丈夫也花心不顾家。但这一切并不影响她在一群乡下人面显示优越感,或者说,她也只能在他们面前摆。
这个话头岔过去,众人继续吃饭。香草不停的给方宁方氏两人夹肉夹鱼,她生怕朱红玉多心,就笑道:“红玉,吃什么自己夹,我胳膊伸不到你那儿。”
朱红玉用手帕擦了擦嘴,慢悠悠说道:“这鱼啊肉啊,我都吃够了。”
朱汪氏忙接道:“这孩子胃口小。”
方宁清脆地接道:“红玉,你胃口小,身体还长那么壮,肯定在家吃的都是好东西,你奶奶一定很喜欢你,对吧?”
朱红玉的脸一耷拉正要回应,朱汪氏悄悄拽了她一下,制止住了。
朱汪氏脸上的笑有些僵硬,随口应付一句:“当祖母的哪有不喜欢孙女的。”
方宁接着又问:“大姑,今天天气这么好,你怎么不带玉宝弟弟出来啊?还有我大姑父咋也没来?”玉宝就是朱汪氏的儿子,因为体弱多病很少出来。而她的丈夫此时正在跟那个寡妇鬼混呢。方氏的话句句是关切,却句句像刀一样戳在朱汪氏的心窝上。她心痛得不得了,表面上还得笑着敷衍应付。
朱汪氏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言不由衷的夸道:“这孩子一点都不怕生,大姑大姑叫得怪亲热的。”
方氏不及接话,方宁就顺着杆子往上爬,甜甜地笑道:“我一见着大姑就觉得亲切,咱们毕竟是一个村的嘛。村里人都说大姑嫁进了城里也不改本分,每年都不忘回来看我老太。不像有的人似的,一离了家就忘了自己是谁。”
“呵呵。”朱汪氏干涩的笑着,其他人也陪着一起笑。香草看了一眼方宁,觉得这小丫头的嘴真利落。方氏看女儿笑呵呵的替自己把仇就报了,心里自然十分高兴。
方宁见好就收,不想打落水狗打得太过了。众人吃完饭,又寒暄了一会儿,方氏就提出告辞。汪老太生怕她们再和朱汪氏母女发生矛盾,客套的挽留了一下就让她们回去了。
……
过完元宵,年就算彻底过去了。春回大地,万物复苏。人们又开始了新一年的忙碌。春耕、种菜、上肥,锄地,一样样都得做。
大人忙碌,方宁也没闲着,她每天都要放鸭子,割草,整理菜地,给屋后的小花园浇水松土。 杜朝南忙完地里的活就开始清里池塘引活水,准备养鱼。至于果树的事,方氏也托了方牛子帮着打听。
河里的冰开始融化,岸上的柳树梢头挂着一抹抹惹眼的新绿。白色的荠菜花,嫩黄的迎春花早早的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