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宁二话没说,把脸盆架上的洗脸水往外一泼,溅了王氏一身,王氏且退且骂:“都反了天,竟敢端水泼长辈。你娘怎么教你的?”
方宁平静地答道:“二伯娘,你不是怕染上晦气吗?我给你洗洗。别到时你家有什么事都往我们身上赖。到时你娘家兄弟又偷鸡摸狗了,你们家谁走路不小心掉井里可别往我们身上载!”
王氏气得直跳脚:“哪个黑心烂肺的给你说这些,谁偷鸡摸狗了?”
方宁似笑非笑的撇嘴:“没偷吗?没偷你急什么?我只是听别人说的,你冲我跳什么。”
王氏还想再骂,孙氏扭着水桶要出来了,给她使了个眼色,王氏瞥了她一眼,只得不情愿的住了嘴。
这厢何氏慢腾腾的出来了。
她往院子里一站,高声对尾随她出来的杜朝南说道:“老三,看看你教的好闺女,你的好媳妇,娘说你们几句就不行了?到底是翅膀硬了,我一句气话而已你们还真要搬,还是搬到那晦气的人家,你存心让我难受是不?”
杜朝南唯唯诺诺的解释:“娘,早搬晚搬都是搬,再说住到那儿以后盖房子也方便。”
“哼,你别找那些借口,你就是想装可怜,你就是存心让我脸上无光,你就是存心让你弟落个不好的名声,你听听外头是怎么议论我和老四的?”方宁气得直想笑,极品的逻辑正常人果然无法理解。赶他们出门的是她,一切纷闹的起因是她。现在,她却怪罪到他们头上。何氏的逻辑就是,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有错的都是别人。她赶他们滚,他们不滚是错,滚了还是错。若想让她满意,他们一家就该听她的话滚过来又滚过去,像面团似的任她搓揉。
何氏越骂越起劲,杜朝南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吭。
突然,西厢房里咣当一声巨响,众人的注意力暂时转移到了发出声音的源头。那是方宁把一只木箱扔出来了。
她眨巴着眼睛,天真无邪的问何氏:“奶,你方才可是这样扔东西让我们滚蛋的?我们若是不滚,你半夜不得劲起来把我们一家从床上揪起来扔出去怎么办?”夏宁抿着嘴偷笑。
果不其然,何氏的脸又黑起来了。
“你这个小贱妮子,就你嘴强,我说你几句还说不得了。我为啥发火?还不都是因为你?”
方宁可不会跟着极品的逻辑走,她只坚持对自己有利的,“奶,你一会儿让我滚,一会儿不让我滚,你到底要咋样?您老能给我们留一点脸面吗?我爹他也是三十多的人了,你每次都当着旁人的面数落他?我小叔要脸面,难道我爹就不爱要吗?还有我年纪再小也要脸面,我也有气性。便是那乞丐也不能这样被人撵来撵去的。”这话说得杜朝面脸上红一块白一块的,他一个大男人又怎会不在乎脸面?
他不像方宁那样条分缕析的句句反驳,他只会用行动表明自己的决心。他二话不说,进屋扛起一张桌子就往外走。何氏又在后头大吵大闹。杜朝南充耳不闻,只径自往前走。方宁三姐妹拿着些别的东西跟在后头。
到了河洼的新家时,方氏已经粗略打扫了一遍。众人把东西放下,夏宁点了灯,方氏从桶里倒了半盆水让他们洗手。
“快洗洗,咱们把晚饭吃了。”
杜朝南诧异地问道:“吃什么?你什么啥时候做的?”
方氏抿嘴一笑,拿出一只篮子,朝东面努努嘴:“这胡大娘真有意思,我拿着东西一到这儿,就见窗台上放着一把钥匙还有一篮子面饼和五个咸鸭蛋。”
杜朝南有些不好意:“咱们住人家的房还白吃白喝的,多不好。要不,你还是还回去吧?”
方宁忙道:“爹,咱还是别还的好,不然胡奶奶又该多心咱们嫌弃她了,咱以后是邻居了,往来的时候多着呢,往后多帮帮他们就是。”
“那好吧。”
方宁又把另外一盒点心拿了出来,一家人谦让着把面饼和鸭蛋吃了。点心也被姐妹三人分着吃了。
吃点心时,方宁自然又提起了在城里遇着香草的事。姐妹三人心照不宣的眨眨眼睛,心里都明白他们小舅这是交桃花运了。
方氏一猛脑门道:“今儿这么忙乱,我都忘了告诉你们了,村里有人给我捎话说,她小舅明儿要过来。”
“真的吗?那太好了。”一听小舅要来,姐妹三人都有些雀跃。
方宁眼珠一转,她依稀记得这个小舅的性子和憨厚的大舅不大相同,是很果断的一个人。明天,他们家跟何氏和大房二房还有一场硬仗要打。那钱怎么着也得挤出来一点。她爹指望不上,这个小舅还是能指望上的。明天怎么着也得给何氏送个大礼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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