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小木头低头看着脚尖,小声说道:“我给狗蛋说了,你一回来就让他告诉我。”方宁不禁笑了,估计连宋乔都想不出这个办法。
小木头看方宁神色很随和,胆子也大了些。又道:“我问来福了,他说是因为我把你吃药的事告诉爹了,才让你们吵架的。还说不准我翻你的东西,不准我乱说话。……都是我的错,我以后再也不说了,你就回去吧。”
方宁听罢,心中无味杂陈、感慨万端。在这场持久战中,双方的家人都不同程度的受了牵连。小木头也是其中之一。她的声音越发柔和:“小木头,你别这么想,吵架都是因为我脾气不好,不怨你,真的。”
小木头不相信,再三询问,方宁只好再三保证。他终于放下了心防,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
方宁让他进来,他摇摇头拒绝了,一边往回跑一边冲方宁摆手。一溜烟的跑回家去了。
宋乔早在两天前就因为受了凉,头晕鼻塞,看家里这样子,他也不忍添乱,就瞒下没说。谁知今日病情愈发加重了,只觉得头重脚轻,四脚乏力。小木头一告诉他方宁返家的消息,他心中一喜,当下便要挣扎着起来要去岳母家看看。
宋老财听到动静,忙进来一看,一见儿子这副模样,愤愤地轻拍了宋乔一巴掌:“身上不舒服咋不告诉我?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还好宋老财心细,每到秋冬季节,家里都会预备些常用的药材。再加上以前老伴常常生病,他也算是小半个医生了,寻常小毛病都知道怎么用药。他忙喊来福去煎药。
来福煎好了药端上来,宋乔一口气喝完,还想着去看方宁。宋老财又骂了他一顿:“行了,我明早去给杜三透个信,我就不信你媳妇不来看你。”宋乔只好听从父亲的安排。
第二天一大早,宋老财在村里寻寻觅觅,终于“碰”上了早起的杜朝南,他笑着搭讪几句,然后将儿子生病的消息透漏给了他。杜朝南回去自然要告诉方宁,方宁哪能不心急。连早饭也顾不上吃就跟爹娘打了声招呼便去找宋乔了。
方宁刚走不久,舅舅方牛子就来了。他下来收山货,特意拐了个弯来看看。他盘算着宋家应该会来人,他得去镇镇场子。有的话姐姐姐夫不方便说,就得由他说。
方宁到了宋家门口,脚步不由得一顿,她多少有些近家情怯,迟疑了一会儿才去敲门。来福一看是自家少奶奶,顿时满脸带笑,大声问候了一句。宋老财一听到动静,觉得两人见面还是太尴尬,便悄悄躲了起来。待到方宁一进屋,他徘徊了一小会儿,决定再偷听最后一回。他得知道儿媳妇到底是啥想法。
两人的声音时高时低。宋老财听得断断续续的。
方宁先是仔细问了宋乔的病情,接着又试探着问道:“我听说公公准备换儿媳妇了,是不是真的?”
宋乔态度坚决,急切剖白道:“不可能的,方宁,我除了你谁都不要!他除非连我一起换掉!”
方宁声音低沉压抑:“公公要真这么做,我也无话可说。”宋乔再三剖白心迹,恨不得把心掏出来让她看看。
宋乔的声音沙哑干涩,充满着痛苦和愧疚:“我们到了今天这一地步,一切都怪我,怪我太急色,若是我能守住当初的约定,什么事都没了。”
方宁立即温声接道:“不,不能全怪你,我自己也同意了的。”乔正值血气方刚的年龄,两人同居一室,有这种心思很正常,连她自己都有。
宋乔继续自责:“……都是我没担当,不会为人处理,我若是调停得当,你和爹也不会这样。……我除了读书什么都不懂,怪不得你会后悔。”
“快别这么说,当初吵嘴时,我气冲上头,什么都顾不得了。怎么伤人怎么说。说完就后悔了。你千万别把我的气话当真。说真的,跟你在一起的这么长时间,我其实挺快乐满足的。你是没有那些年龄大的人稳重、成熟、圆融。可你的心是最纯最真的。‘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说的就是你这种。所以当初哪怕有人说你会瘸,我也不介意,即便你真的好不了,我也会跟你过一辈子。你对我真心,我也回报你真心。这些日子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你,白天还好些,一堆杂事要忙,一到了晚上就觉得痛苦难乃……”宋乔感动得一塌糊涂,心里既酸涩惆怅又幸福甜蜜,他翕动着唇半晌说不出一句恰当的话来。
“这一年,除了个别时候,我都挺快乐的。不止你好,你们家的其他人也都好,柳柳、小木头、来福、玉嫂,甚至两条狗都挺好……”宋老财愤怒地攥着拳头,连狗都提到了,偏偏没有自己。他对她就没有一点好吗?
宋乔说话带着浓重的鼻音,哀哀切切地为父亲辩解道:“……爹其实挺不容易的,以前受我外婆的气,我娘身体不好,他整天操心奔波。娘去世以后,他既当爹又当娘辛辛苦苦地拉扯我们,柳柳身体也不大好,小木头又那样,起初两年还要带他到处求医问药……”
宋老财默默感动一把,熊孩子你终于有了点良心了。
方宁先是赞同他的话,诚恳地附和道:“我也知道爹的不易。”
接着她话锋一转,声音因情绪激动,顿时高亢响亮了许多:“家家都有难念的经,他不容易,难道我就容易吗?我没有兄弟,父母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