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牛大叔的声音时,余魂握着茶杯的手抖了抖,而后复又从容地将剩余的半杯茶饮下。倒是胡胡激动地瓜子一扔站了起来:“小久回来了!”
咳,好久不见那只无耻二兔子,还怪想她的。胡胡摸摸头想着。
于是就他朝下面张望了半天的时候,久安和二狗子终于上来了。
久安先是盯了胡胡半天,然后十分遗憾地摇摇头,感叹无忧山的好风水怎么就没把他这根干瘪胡萝卜养得鲜嫩多汁一点呢;接着又慈祥地摸了摸余魂的左臂,问他的伤有没有留下疤痕,如果有,她这有去疤不留痕的特效药,这回绝对没有过期。
后来安慰完熊月月的钱小富也跑了过来,兴奋地拖着久安叽叽喳喳。久安完全不打草稿的瞎话之下,钱小富姑娘更加无比确定这里是座仙山,住着的全是神仙大以及法力高深的道士道姑们。
吵吵闹闹中,谁也没有问起天倾神君。久安不提,大家也不敢问,只是都想着,久安既然一个回来了,天倾神君怕是已经仙去了吧。
夜色来临。
喧闹了一天的无忧山终于安静下来,当大家都沉入睡梦之中时,久安却静静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盯着被面,呆呆地床上坐了会儿,双手又不自觉地捂向怀里藏着的东西,目光头一次沉得深不见底。
而后像是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久安从床上下来,轻轻推开了房门,悄声走向隔壁。
隔壁是余魂的房间,虽然他来无忧山之后住久安原先的住处,但久安和天倾的房间却是为他们留着的,他和胡胡住的房间都是后来新加的。
久安静悄悄进到了余魂房内,缓缓走向床边。
余魂正熟睡,月光下的脸庞更为清雅,长长的睫毛眼下投下淡淡阴影,均匀的呼吸规律绵长,胸口微微地一起一伏,心跳声寂静的深夜被感官放大,“砰砰砰”地似乎就响久安耳边。
久安眼中闪过惶恐和慌乱,突然蹲了下来,紧闭着眼捂住了耳朵。好一会儿后才重新缓缓站了起来,眼中已回复如墨般的深沉。
久安走得更近了,右手伸向她一直紧捂着的位置,从怀中拿出来的,竟是一把匕首。
古铜色的匕首上刻着繁复如同咒符的花纹,锋利的刃口月光下闪着寒光。
久安握紧匕首,手微微颤抖,目光却越变越坚定,对准余魂规律起伏的左胸,无声地将手高高抬起,空中微顿了一瞬,闭了闭眼,不再迟疑,狠狠刺下。
利刃穿透血肉的声音深夜里更显震心魄,余魂的脸色霎时变得惨白,缓缓睁开眼,眼中竟一片清明。
余魂平稳的呼吸此时变得急促,显然努力克制痛楚,微垂下头,不带任何情绪的目光扫过插自己胸口上的匕首,扫过握着匕首的久安颤抖的手,再移向久安的脸。
久安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余魂的鲜血和他陌生的目光让她的心一缩再缩,疼得她的呼吸都困难起来。
“小黑,对不起,果然还是没有办法眼睁睁地看着师父消失,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久安喃喃地说着,泪珠不停垂落,滴余魂的鲜血上,迅速晕染开来。
呵,果然是为了她的师父。余魂收回目光,不停继续流出的鲜血和胸口的巨痛让他的脸色更加惨白,嘴角却扯出了一丝笑。
他的身不是那么容易近的,从她进来的那一刻他便醒了,感到她的气息后有些讶异,完全想不到她深夜来他的房间是何用意,便继续装作熟睡,等着看这笨兔子想干嘛。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等来的竟是一把匕首,他甚至能感到她空中微微停顿的那一瞬,他怀着最后的希望与祈求时,她却最终仍是毫不留情地刺了下来。
如果这是她希望的,那就这样吧。
他没有闪躲,任她刺穿了他的胸膛,刺破了他愚蠢的期待和可笑的念想。
当匕首上繁复花纹的凹槽全部被鲜血填满时,久安的泪流得更凶了,一咬牙,将匕首拔了出来。
鲜血顿时从余魂胸口奔涌而出,久安吓得匕首“咣当”掉地上,慌乱地伸手捂着余魂的伤口,殷红的鲜血却不停地从她指缝间汩汩流出。
余魂艰难地移动目光,扫过掉地上的匕首,匕首上似曾相识的繁复纹路终于让他无波的眼眸闪了闪,而后又恢复成原样,面无表情地看向久安。
“现,欠的,可以还清了吗?”余魂平静而虚弱地开口。
谁欠谁?还清什么?对,是她欠他,她为了师父狠心地将匕首的插向他的心脏,他流了好多血,好多好多……
久安心乱如麻,思绪紊乱,红色妖气不受控制地她周身流窜,泪水完全模糊了她的视线,她看不清余魂的表情,余魂以往的每一种笑容却突然无比清晰地她脑海浮现。
余魂的呼吸因痛楚而粗重,等不到回答而重新开口的声音却极轻而平静:“走吧。”
走?去哪?啊对,她要带着匕首回小院,她要救师父。匕首哪?她看不清了……
久安收手胡乱地擦泪,想看清匕首掉哪儿了,谁知一松手,余魂伤口的鲜血又再度奔涌得可怕。
久安惊得忙再伸手欲帮他捂住,余魂却用着残存的力气狠狠挥开她的手,出口的话语还是那么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和完全的疏离:“请离开。”
久安被挥开的手呆呆地僵半空,脸上满布新涌出来的泪水和因用手擦泪而留下的血痕,狼狈而无助。泪水洗得清亮的大眼里满是茫然无措,显得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