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凌乱。

戚安然踩一脚又踩一脚,嗅着鼻端的花香,脸上一如既往挂着淡淡的微笑,总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像这一刻那么轻松惬意过。

沈青的一生,匆忙而凌乱。童年贫困的家庭注定了沈青不能像普通的孩子那样肆意玩耍,后来查出来先天身体不好,治疗的费用更是给贫困的家庭蒙上一层更加沉重的阴影,小小的沈青学习着各种讨人喜欢喜欢的行为,谁都说他乖巧懂事,却仍旧没能战胜命运的强硬轨迹。

被丢弃的时候其实还很小,是三岁还是四岁沈青早已记不清了,因为长得丑,他也不讨收留机构的姐姐阿姨们欢心,虽然不至于被虐待,但其他人都拥有的关心沈青却得到的很少,六七岁的时候,因为机遇被选择出演一部需要很多群众儿童出演的神话剧的群众演员,这就是他踏入演艺圈的起因了。

从年幼打拼到中年,他仍旧是一个配角。

戚安然抬起头,遥遥地望向湛蓝深远的天空,那里一丝云也没有,如洗的澄净。

戚安然希翼地抚上自己的脸颊,扯起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也许,这一回,自己的未来会如同这天空,再也没有能够造成困境的障碍了吧。

戚家很大,单是一个栽种了各色花丛的前院就走了五分钟,这是标准的中式建筑,在长廊外换上布鞋,慢慢朝里走着,偶然能从茂密的树丛花间看到轻手轻脚忙碌的佣人,都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华国脸孔,这群外籍佣人们不会说一个华国字,能够最大限度地保证主人的隐私不被外泄。戚家除了戚叔和两个司机外,所用的仆俑都是菲律宾籍和印度籍,菲律宾的仆人们很能干,印度的男佣足够忠诚,正是如此,才使得原本戚安然的骄横有了更加肥沃的滋生任性的土壤,从小享受男仆跪地穿鞋待遇的戚安然丝毫不懂得如何迁就别人。

“e.”

戚安然听到声音低下头,就看到一个褐色皮肤的男人顺从地跪在自己斜前方,手里捧着一双格子花纹的棉布拖鞋。

他在心底倒抽了一口凉气,幸好脸上没有表现出什么不对劲,他立刻认出,这是家里属于自己的一个印度籍男佣,出生于贱民家庭,他从小就被戚父买下,后来带了回来,赐予了名字,从此安心的开始服侍戚安然,从十岁开始就懂得如何使用逆来顺受应对戚安然的脾气了。

“卡曼,把鞋子放在那里,”戚安然尽量使自己声音不出现异常,并且吐字清晰,“我自己穿。”

卡曼微微怔了一下,没有抬头,很快就乖巧地离开了。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戚安然松了口气,这种旧社会奴隶主的生活他可从来没有追求过……

戚叔只在进入长廊的时候消失了一会儿,也许是还不放心让他一个人行动,他很快就回到了戚安然身边,搀扶着他继续往里走,戚安然实在是不好意思了,让一个老人家搀扶这种事情让他觉得很别扭,戚叔看他坚持,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很安静地后退半步慢慢地跟在后面。

虽然两个人走的很慢,但这具身体实在是太废柴了,到达主宅的时候,戚安然苍白着脸色扶着柱子微微喘着气,鼻尖冒出一大片汗珠,眼神也很疲惫,双腿更是在发软,更糟糕的是,一种如同众蚁爬行的麻痒感开始渐渐从脚底升起——戚安然知道,他的毒瘾又犯了。

之前在医院的时候毒瘾也犯了一次,医护们用绑带将他绑在了床上,戚安然的忍耐力非常好,全程没有做出什么非常疯狂的挣扎,但那种痛苦是确确实实存在的。

但好在,这种程度的痛苦戚安然还是能够忍受的,沈青的身体不好,也因为身体问题不能使用麻药,平时做一些必要的手术都是……比起肌肤被切割开的疼痛,毒瘾虽然可怕,但也尚在容忍范围内了。

戚叔那一次非常惊讶,但普通人不可能会想到那么诡异的移魂事件的,戚叔后来的问题戚安然也推过去没有回答,这事情也就那么过去了。

眼前的情景变得逐渐模糊,戚安然知道不好,颤抖着低低对着戚叔说:“带去我房间……快把我绑起来!”

戚叔眉头一跳,立刻紧张了起来,朝着院子里大喊了一句:“快来人帮忙!”

院子里立刻凭空出现了两个女佣和一个男仆,他们惊慌地跑上来将戚安然抬了起来朝着屋里奔去,戚安然虽然难受,可被这样托着还是觉得有点囧,可惜情况不容他多想,在到达房间之前,那种让人难以承受的巨大痛苦已经降临,没有被捆绑住的戚安然难以自制地缩成了一团开始痛苦哀鸣,几个人没来得及跟着他变化姿势,于是戚安然被直直的摔到地上,雪上加霜。

“怎么回事?”人群外忽然传来冷静的声音,戚不复拨开几个人大步走了过来,他在客厅看报纸,戚安然的大阵仗不可能不让他注意,一走过来怎么就是这种状况?

戚安然双眼早已模糊,眼前却缓缓步来高大的身影,他脑中的记忆零散混乱,如同幻灯片的画面忽闪滑动,定格在漆黑的,吹着冷风的秋天。

被灌下安眠药的小孩意识还有些清晰,被人从温热的臂弯挪移到冰冷的地面上,脸颊贴着粗粝的沙石……

戚不复居高临下地双手环胸盯着戚安然痛苦的模样,红发已经有点打湿了,贴在瘦削的脸庞上,这样的戚安然,看上去竟然有点意外的柔弱。

戚不复嗤笑了一下自己的臆想,戚安然要是懂柔弱,母猪都能爬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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