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之间仿佛被悲伤割过,如泣如诉,悲怆从人心底涌出,那些曾经令人悲伤的人和事瞬间充斥心头,让人悲难自禁,心痛,哀伤至极致,生无可恋,生无可系,不如就此歇下,歇下……
灰色的光芒越来越盛。
天地萧瑟,海浪悲伏,浪涛声声呜咽,风声凄切,声声咽咽绵绵。
陡然,一道光芒耀目的剑光直入天际,灰蒙的天空仿佛被刺穿一道豁口,阳光倏然洒入,海空重现光明。
众人只觉那悲伤的情绪一止,相继清醒过来,才发觉脸上一片冰凉,竟是落了泪,心中又是讶然,又是惊骇。
而甲板上的人忽然发现,不知何时,巨浪狂风已经消下去了,只有两三尺高的海浪在滚滚而流。
人们都惊呆了!
便有人指着前方,说:“看!”
众人眼望去,只见天蓝白云之下,一道人影仿佛立在云间,全身都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帝凰之神医弃妃。
天光日照,如神降临。
这一刻,几乎人人都生出“那就是神”的感觉。
南廷战舰上的海军官兵们蓦然欢呼起来,“国师!国师!国师!”心中涌动着骄傲的激流。
使团船上的倭国武士们忽然哇哇叫了起来,“国师殿!”人人解下武士刀横于眉间,虔诚地拜了下去。鸿胪寺卿和一众官员从船舱中出来,便见这帮倭国武士正一遍遍地伏拜,口中叽哩哇叫着,便问通译官他们在干什么。通译官道,他们说卫国师是天照武神,武士当然要拜武神。
其他使团的人目光望向似在云端的那一桅一人,心中都生出极深的忌惮和畏惧。
北廷旗舰上,雷雨荼抚着胸口,缓缓吐出口长气,“好一个,悲之剑意……”
那种极致的悲伤透出一种极致的美,将人世间的悲伤渲染到了极致,让人心痛,哀伤到了极致。
“希颜这是将悲之剑意悟到大圆满了。”种瑜感叹又羡慕道。
名清方抚着腰间之剑接口,“唯能极于情,方能极于剑。”
唐十七叹息摇头,“非也,剑客多无情。极于情者,往往不能极于剑。——希颜以情入道,方能做到如此。”
希汶等人听得云里雾里,师师奇道:“这什么悲之剑意就将大风大浪平了?”
名清方解释道:“天地之威很难以强力相抗,至上之道是法于自然。万物皆有情,道之至高境即人天合一则灵,这个‘灵’,指万物皆有灵,若与天地万物相通,便可调天地规则为己用……”
师师听得瞪眼,“说人话。”
噗,唐十七闷笑一声接过话去,“就好比,人在悲伤下情绪会低落,这海上之风浪也如海之情绪,怒时咆哮,欢时飞跃,悲时低咽。希颜先以悲之剑意引出众人之悲,再集万众悲意于剑,悲意贯于海空,于是巨浪悲而沉,狂风悲而绵。”
燕青插口,“那第二剑呢,剑意是什么?”
“光之剑意……天地同光……”叶向天仰望着桅杆上那人,白衣在日光照耀下如沐金辉,让这位将白衣穿出冰寒的剑客忍不住微微眯眼,握着剑的手似乎变得炽热起来。
叶清鸿盘膝坐于桅杆之下,长剑横搁,瞑目沉入对那两剑的感悟之中。
而此时卫希颜的情况并不如表面看去那么光鲜,事实上她现在是外强中干,那两剑几乎耗尽了她的真气。
名可秀站在桅下,传音上去,“希颜,可有事?”声音里有着担忧。
卫希颜向下舒眉一笑,传音道:“无妨,调息一会就好。”她瞑目放松心神,站在主桅那方小小的瞭望台上,自在融入海天,任由天地元气进入自己的身体。
名可秀凝望了她一会,才转身走至船头,目光遥望海岛方向。
那里,已是一片海平面。
露出海面的,只有两道岛礁的脊线。
以及,岛礁脊线上的两道人影。
风平浪静后,岛礁上的情形就看得格外清楚。
名可秀看清后顿时蹙眉,怎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