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攻城后,辽、夏、高丽三路攻城军都有上千人的损亡,却见两宋军队只吆喝不攻城,袖手落得个便宜,心中顿起怨愤,派使过营责问,却分别被北军大将张所和南军大将刘汲不软不硬顶了回去,意思是自个不懂兵家战术还怨别人吆喝不出力?三方责问使落了个没脸,愤然回禀,耶律大石、察哥、高丽统帅都大骂宋人狡猾成性,将这口怒气发泄到攻城上。
打,狠狠地打!
打下金都,让宋人喝风去!
四月十一,三军继续攻城。
耶律大石和察哥不能不打,金国的勤王大军就在后面,一天不攻下金都,就一天不能安心。高丽统帅也不能不打,高丽军攻到上京城下加上昨日袭营损亡的已达三四万人,如果不攻下上京,回国等待他的将是什么不言而喻。
他们学不来宋人的“悠闲”,也没摸清楚宋人是有什么凭恃或后手,但无论如何,南北宋军都有“军神”镇营,心里不慌,他们却没有这个底气。
三面攻城更加猛烈起来。金军也仍然沿用昨日的守城战术,女真骑兵出城迎战,从两翼抄袭敌军,阿里喜和他族军则坚守城墙。
南北两廷宋军也拉开了攻城架势。
西面南门城下,北军推出了一架架床子弩,一字排开在城墙一百五十步外,一丈长的巨大粗黑铁箭闪着乌森森的光芒,对准了城头。
东面北门城下,南军炮兵营踏着军歌,驰骡驾出炮车,距城墙三百步,骡身转后,驾起炮车,乌洞洞的炮口仰起斜向天空。
两面城上的金军骇得胆寒,有见识或听闻地已经颤抖着嗓音喊出“床子弩!”“火炮!”没见识或没听过的看见那粗大的利箭、乌洞洞的炮口时,也已吓得两脚发软。
两名女真守御脸色也变得铁青,呼喝着骑兵准备,出城袭敌。
各有三千女真骑兵驰马奔向城门,集结待命。只等宋军攻城鼓响,便启门杀出去,首先破坏宋军的弩阵、炮阵。
但宋军并未擂鼓攻城。
两军阵地上旗帜翻动,便见马步军齐整而出。
神臂弓营的弓箭兵列阵最前,一旦女真骑兵冲锋,首先迎接他们的就是能穿透铁甲的箭雨,而步军列在弩营或炮营之后,骑兵护在两翼,三兵种组成严密阵形。
便听清脆的摔钹声万仙归宗。
几乎是同时——
“射!”
“放!”
口令高喝。
刹时间——
北军床子弩百箭齐发。
南军五十门火炮齐声轰鸣。
“咻!咻!咻!”床子弩破空的声音。
“飕!飕!飕!”炮弹撕裂空气的声音。
“笃!笃!笃!笃!……”箭簇密集深深插入夯土城墙上的声音。
“轰轰轰轰轰!……”火炮在城楼和城墙上轰炸的声音。
东面城楼上顿时鬼哭狼嚎,被炮弹开花片击中的金兵血肉横飞,没击中的也吓得啊啊抱头往后窜,瞄准城墙的实心弹击在夯土上,砸出一个个丈径尺深的炮坑。
东面城头被南军轰得惨呼嚎叫一片,但北军攻打的西面城头上却死寂一片。
上百枝床子弩粗箭深深插在城墙上,像是一枝枝箭梯架了上去,又像是一只背脊朝天的刺猬,脊刺插天……城头上的金军都打了个寒噤,如果那箭是射在自己身上,那是会射射穿的吧?!甚至会射得飞出去,连尸体都深深插在墙楼上?!
一片死寂后,便听“咯吱”、“咯吱”,轻轻簌簌的声音响了起来。
被这臆想嚇到的金军面色苍白,牙齿上下打战起来。
便听宋军又在城下吼——
“金国完了!”
“天亡完颜氏!”
“投降不杀!”
宋话、女真话、契丹话轮流吼,一遍又一遍。
南廷宋军也在东面城下吼,金国要亡了,其他地方都投降了,不要为女真人卖命,顽抗到底,死路一条。
吼完之后,北军和南军又都开始操练。
“嚇!嗨!”
“嚇!嗨!”
“杀!”
每吼一声“杀”,都让城墙上的金军禁不住一个颤栗。
“胡说八道!”“宋狗狡诈,莫听乱扯!”女真城头官在城楼上高声呼喝斥骂,稳定军心,但恐惧已扎在心里,动摇之心如草芽般钻出来,不知何时就会蔓生一片。
而城门内的女真骑兵始终没有冲锋出来。
气势已怯。
酉时,各路城下收兵。
城内一片压抑。
连续两日守城战,攻守时日才仅是开始,城内却已士气疲敝。
所有人都知道皇帝薨逝了,国论右勃极烈兼兵马都元帅被杀了,军心民心本来就不稳,再加上四面围城,攻城势猛,士气更如江河之泄,直下而去天骄无双。
他族军心中惶惧,不知还能坚守多久,而女真人越来越暴躁,稍不如意,便是狂怒喝骂,阿里喜和他族兵都成了出气筒。在大帐军议时,他族军都统也遭到了完颜宗干和完颜宗磐的斥骂,心里怒气涌动,却都敢怒不敢言。
城内也早已人心惶惶,各族士庶都躲在家中,惶恐不安,不知这城能守多久,能不能守得住,也不知城破后他们会怎样……敌人会不会屠城?辽人会不会报复?宋人会不会报复?
一片愁云惨雾。
第三日,继续攻城。
两廷宋军继续操练,继续心理战。
暮□临,各路城下又收兵。
小御殿再次军议。
他族军都统都沉默不言。
女真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