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举开考,似乎一切争论已经尘埃落定。
然而,事情并没有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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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制举按科目试,分举试(初试)、进试(复试)和殿试,均在京城举行。
如按贡举惯例,初试为州试,应在地方州府举行,州试后才是入京的复试,称为省试。从以前的制举来看,因应诏人数少,所以考生也多半不在地方考试,而是直接进京应试后即由皇帝殿试策问,流程相对简单。
但新制举实施后,由于应考人数激增过万,礼部便提出按贡举惯例办:先州试取解后再入京省试。
这个提议却被名可秀否决。
“新制举十五科目,涉及农、商、工、天文、地理等诸方面,州府可有合适考官?”
她话中这“合适”二字,大有文章。
制举改革后“杂学”科目居多,熟悉贡举的州官未必通晓这些科目,或者不屑于通晓,在评选时就难免指鹿为马,或仅凭印象取人,达不到选才目的。
这是名可秀一方面的顾虑,另一方面,她预料到制举诏令颁布后必会引起强烈争端,在这种情况下,若先由州府取解,无法避免地方官员不会歧视商、匠籍考生,并暗中做手脚进行排斥!
基干这些考虑,她采用了首期武举的做法,将考生集中在京城考试。
其中,正副主考官由朝廷指定,主司为宰相丁起,副司为礼部侍郎周紫芝、御史中丞赵鼎、吏部侍郎叶梦得;除了正副主司外,根据科目不同又设执行考官。
执行考官必须通晓该科目,面向六部、各司监、地方州县公开选拔,不限官职、资历,均可自荐,由政事堂会同礼部按条件精选后,在三月中就集中到京城进行考前聆训。
“集中京城考试有两个好处!”
名可秀对丁起、宋之意道:“一是有利于对考官监督,保证科考的公允;二是这道制举诏令颁布后,必会引起争议甚至反对,这些考生如分散在地方州试,难免不生出事端,地方官如不妥善解决甚或暗中搅局,便会对制考形成恶劣影响,破坏变革美女宿舍男宿管。”
“宗主英明,料事周远,非愚等可及!”宋之意一甩袖子,拱手潇洒揖礼,神态风雅之极。
丁起侧头扫了他一眼,目光略略有些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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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两人告退后,的里间走出。
“可秀,我现在相信了。”她笑道,“这个宋之意呀,你若说月亮是方的,他一定不会说圆的。”
但这位名列名花流八大高手之四的“写意fēng_liú”绝不是平庸无能的拍马逢迎之徒,却当着丁起的面能将自家身段放低到如此!这人,能圆能方,和丁起倒有得一比!
名可秀抬眸一笑,淡淡道:“方才那番话,他心中早有定见,不过是借我之口说出罢了。”
“哦?”卫希颜微微扬眉,心忖宋之意隐下对策不谈,莫非是不愿在丁起这位宰相面前太过出位?
这宋之意,当显时显、当隐时隐,看来深谙官场进退之道!
假以时日,必是朝中能与丁起并肩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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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制举的举试和进试各为三天,考试场面同以前的科举相比,颇有些特异。
考场并非统一集中在贡院,而是因地制宜,分散进行。
如“直言极谏科”、“博通籍典科”、“商科”、“算科”等科目在贡院考试;而像农科、水利土建科、矿冶科这类技作性强的科目举试是在贡院文考,进试则在京郊农田、将作监工坊、或矿冶署的浙东矿场等地进行实作考察。
除了考场不同外,新制举在考试方式上也若干变革。
譬如直言极谏科,选拔的是未来的台谏官员,首先必重德行,除了笔试经义、法令外,更增加了一项卫希颜所说的“情景”考试。
考生被吩咐听宣号进入阁子拿考题,但阁子里却没有考官,而是一名杀气腾腾的京卫军军士,横眉瞪目要考生解衣,说是“奉丁主司之命,搜检有无挟带”……
考生有何反应均会落入隐在阁子里间的考官眼中——凡是应命解衣、或惊惶失措、或显露怯相、或应对结巴的,一律淘汰,只有那些虽惊却不慌、眼神正而不移的考生方得过关。
“心正则胆直、心不正则气虚!”
副主考官御史中丞赵鼎对此举极为赞许,对执考的几位御史道:“我御史台的台官上谏皇帝、下督百官,必是心正气直的君子方可得任!卫国师此法未必察得全面,然经此一试,气虚不直者必被筛下。我等为朝廷台谏选官,宁可漏选一人也不可滥任一人!”
“大人说得是!”众御史齐齐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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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试在四月初一结束。两日后,贡院放榜,共计一千九百余考生通过举试成为制科举子,其中商籍举子约有五百人,几乎占了榜单的四分之一。
举试结果通过报纸很快传遍各路州府,这对刚从“报战”中醒过味来的儒林士仕无异于火上浇油,纷纷由“义利之辩”调转笔头回归正题,反对开设“商科”、“算科”,允商人应诏等等……
“榜单既出,大局已定……反对又如何?哼[hp]我亲爱的铂金“公主”!”
孙俊明冷笑一声,随手将报纸掷在地上,抬脚踏了出去,报纸主版下的“杨中立”(杨时)三字立时被乌皮靴底的尘灰掩去!
如孙俊明般,中举的商籍考生们虽然每天都能在《西湖时报》上见到儒林名士们的尖锐抨击,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