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晓压抑内心的痛苦,将头埋进被子里呜呜咽咽地哭了一夜。天将明时,方迷糊着要睡去。孟云心虽心疼她,楞若不将她叫醒,势必又要挨一次打骂。
孟云心只轻推了她一下,春晓立刻像被惊吓住的鸟儿,扑棱一下就爬了起来。动作之大,带动了身上伤痛得她吡牙咧嘴地。
孟云心关切道:“你还能走吧?”
春晓苦笑:“嗯。不能走爬也要爬出去的。”
孟云心扶着她到院子里站好,黄嬷嬷的目光在他们两人的身上稍停,又一一看过去。
“……规矩我都已经教完了。从今天开始,你们除了要将上午要做派下来的差使做完,下午还要由书内官来教习你们课业。离一个月的期限还有不到二十天,你们都要努力才行。”
“是。”众宫女齐声回道。
黄嬷嬷点点头,“今天的差使是到翠玉轩搬花盆。花盆贵重,你们都小心些!别怪我事先没有警告过,花盆碎了,我可保不住你们的小命!”
众宫女呼吸一滞,“是。”
早饭过后,黄嬷嬷出来扫了宫女们一眼:“跟我走,不许说话、不许四处乱看。”
说完带着众人走出小院儿,外面静悄悄的。
经过一夜春雨的洗礼,春光正好。宫女所位置最偏,就连花树的叶子也只刚冒出来芽来。而宫中内廷院里的花已经开了不少,名花盈风吐香,佳木欣欣向荣,加上湖水碧波环绕,奇丽幽美,如在画中,颇惹人喜爱。
虽说黄嬷嬷有言在先,可皇宫美景岂是不看就不能体会的?这自然的美,即使是闭上眼睛也能感受得到。
自从齐嬷嬷走后,宫女所的差使黄嬷嬷都亲力亲为。生怕出一丁点儿的差错。这使她手下的宫女们个个都诚惶诚恐。
终于在一处幽芳的庭院前停下脚步:“一个跟着一个进院子里去,时辰一到必须要做完离开。两人一组,动作快点。”
说完她自去一旁,跟着她的伺候宫女早已经给她铺好坐处。
孟云心向来都是与春晓一组的。只可怜春晓昨晚挨了一顿打,今天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孟云心知道,如果她不与春晓一组,春晓的处境会更艰难。不怪黄嬷嬷之前的警告,这些花盆还是真是贵重,全是汉白玉制成,面上雕有花鸟,极为生动。
为了防止宫女干活时偷懒耍滑,每一组都规定了搬花盆的数量,哪组先搬完,哪组可以先休息,若是哪组没在规定的时间搬完,可想而知后果如何。孟云心虽尽了全力,怎奈同组的春晓一点劲儿也没有,渐渐地落人伍后。
翠玉轩内。
瑞王离天晔于宣纸上落下最后一笔,立刻赢得了庆安郡主的夸赞。离天晔传茶,捧茶进来的却是晴儿。她绽了丝笑,玉手纤纤,把茶杯递了过去。
离天晔微皱了眉,瞪了庆安郡主下眼,轻啜一口,笑道:“好茶。”
“这茶树长于我家乡的万丈高山上,临春抽了芽,馥香浓郁,沾襟可数日香气不散,摘下后只取芽心最幼嫩部分,然后快马加急运来,这途中要跑死好几匹千里骏马呢。”庆安郡主嘻笑着捅了捅晴儿的腰,推她上前。
“难为你费心了。”离天晔微点头眼角瞥见晴儿过来,便看似不经意地站起身来,步至窗前,“翠玉轩的景致果然不错。父皇倒是疼你,将这么好的一个园子给你住。可惜,园子的主子不如这景儿美。”
庆安郡主跺了下脚,“王叔好不识抬举。人家巴巴请你过来,你还这么打趣人。”
离天晔的目光不离窗外,笑而不语。
“王叔,你年纪也一大把了。是不是该给我娶个婶婶回来了?”庆安郡主将晴儿推到他的身侧,“晴儿姐姐她……”
“庆安,春光无限好,不如在庭前设小宴吧。”离天晔打断她的话,突然提议道。
庆安郡主立刻拍手称好。让晴儿陪着他,她自己亲自去找人安排。
屋内空无一人,晴儿将拐杖递给离天晔。他最近的腿伤已大好,可以用拐杖走路了。估计再有半月时间就可完全康复。
离天晔接过,一瘸一拐地走出房门,晴儿想去搀扶,他却躲开了。
晴儿难掩失望之情,瞥眼看到阳光下冠盖京华的男子,瞬间满心的失望被这男子的光华冲得无影无踪。她的心里只有眼前这位——帝京四公子之一的瑞王,宁愿放弃身价与尊严,也要痴缠取悦于他。
已近正午,阳光还算温融,亭台楼阁间,碧波轻漾。
只消一刻,宴席已摆好。没有酒肉,只有应时的瓜果,茶点。
离天晔端坐主位,晴儿与庆安郡主分位两侧。晴儿今日进宫来,已是不易。岂能放弃这等好机会,便自荐上前舞一曲。
美人美景在前,无人能拒。琴曲一响,翩然起舞。
黄嬷嬷瞧着孟云心与春晓赶在时辰之内搬完最后一只花盆,并未为难她们。整装待行,忽见翠玉轩的宫女过来,传郡主之命,让黄嬷嬷指派宫女去正房前的院子里摆花盆。原是花房里派人送过来几盆名贵的花种,为了给她的院子添景。
黄嬷嬷指了孟云心等一共八人前去。
庆安郡主一边观赏着晴儿的舞姿,一边为离天晔倒茶水。眼角瞥见宫女进来摆花盆,也没有多在意。突然,她的眼睛微眯,落在水榭后正在摆花盆的宫女身上,那个步履蹒跚的,不正是那日在瑞王府别院里看到的那个女子吗?
庆安郡主心下狐疑,瞧那时的光景,她还是王府的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