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怀瑾渐渐敛了笑容,他自然知道孟云心在孟府里过的是什么日子。
他微微抬起手臂,半路又停下,带着几分怆然的意味,懊恼的轻咳一声,便不说话了。
孟云心微抿着唇,继续给他上药,她发丝垂下,拂在他肩,谢怀瑾觉得微微的痒,想躲避,却又突然不想动。
她的呼吸近在耳侧,气息清甜,像这冬日盛开的冷梅。
他贪恋着她的味道,她的温柔,不忍打破这份安宁与静谧,在心底默默渴求着这一刻能天荒地老。
“你……选择了瑞王?”孟云心试探道。
谢怀瑾疲惫地揉了揉额头,长吁一口气,“国不能一日无君。如果一定要选,也唯有他了。瑞王,他是个有魄力与胆识的人。最难得的是他懂得韬光养晦。”
他抬眸仔细瞧了瞧她,“怎么提这个?”
孟云心便把瑞王的话告诉了他,谢怀瑾皱紧眉毛,眉宇间有着几分无奈,“孟府本就是个是非之地,你又是个……另类。行事乖张,与众有异。又有救他的前情在,不把你纳入他的羽翼为他所用,你——少不得要发生昨晚的事情。”
孟云心听得心惊肉跳,“看来昨晚并非是个意外了。”
情之所动,谢怀瑾不由得握住她的手,给予她温暖与力量,眸光相对,双眸似凝聚了如钩冷月的精锐寒气,更添了几许刚毅,“珞儿,有我在,你要安心。”
孟云心用力从他的手中抽出,迅速抹去眼角沁出的一滴泪,只抬首含笑:“我有何不安心的。生死,我已看得极淡了。”
他抚一抚她的脸,眼角隐约有一点泪光,笑道,“女子太过要强,真的不好。”
孟云心想起招春那晚他曾以此话戏谑过她,牵了下嘴角,泪水却依依滑落下来,沾湿了他的手心。
“别哭。”他的声音有些嘶哑,目光凝在她的脸上。
他想笑她,前一刻还侠骨铮铮地将生死置之度外,下一刻却泪流满面,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姑娘。
但话在舌尖处打了一个转儿,又咽了回去。
只细细地为她抹去眼泪,一声又一声地低语:“别哭、别哭……”
门外响起了嘈杂,似乎有人在争执着什么,明明应该关注的,谢怀瑾却懒得去理,完全的听不进去。或者听了进去,压根不想参与。
孟云心不比他会武功,自然没有听清,也没有注意听那些吵嚷,她看着那个极深的伤口,想起此事前因后果种种,突然便觉得心酸,忍不住低低道:“你,何必如此!”
谢怀瑾的手一僵,慢慢抬起头,看着她。
这里的是非曲折,他不能对她言明。生怕她会误会。讲了,她必会气恼,不讲……只唯有不讲,她的心便会这般依恋着他。
谢怀瑾静静看着她,从她眸中读出她的意思,淡淡道:“你,不懂的。”
孟云心默然。
她缓缓取过桌上的白布条,小心翼翼地给他裹伤,突然悠悠道:“你对我的恩情,终有一日,我会偿还的。”
“怎么偿还?以身相许,好么?”
孟云心淡定而决然的回望过去。
半晌,谢怀瑾笑笑,不以为然摇摇头,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孟云心仔细打好最后一个结,道:“好了。”
声音刚落,却听外间突然一声怒喝:“你胡说!”
那是安庆郡主的声音,充满愤怒和不安,而四面,突然寂静了下来。
孟云心与谢怀瑾两人对望一眼,齐齐转首,看见窗外安庆郡主怒而相对,上前一脚试图去踢肖白,却被侍卫拉住。
安庆郡主呼呼喘气面色铁青,指着肖白怒骂道:“你是什么东西!竟敢替她说话!”
肖白一扫fēng_liú的妖孽相,冷冷道:“郡主何须生气?我可没说什么!”
安庆郡主胸膛起伏,怒不可遏,却真的一句话也说不出——刚才她追到肖白,当着众人的面质问他为什么多管闲事。那肖白却奸猾无比,并不回答她的问话,却句句暗示,她身为瑞王晚辈却对其不敬,肆意妄为,干涉王府之中的事情。
安庆郡主一开始还没听出什么,渐渐发觉四周众人脸色怪异,咀嚼起肖白的话中之意,便细细一想,顿时红颜一怒,若不是人拉着,险些就要上前给肖白一记狠打。
见她生气,肖白一副气死人不偿命地笑笑,闲闲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郡主不必如此急躁,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再说,那人的豆腐也不是你能吃的。”
安庆郡主怒目回瞪,肖白掉开眼光,不去理她。
只对着房门,大声地咳了一声,道:“咳,我要进去了。”
孟云心已将两人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待听到肖白煞有介事地大声咳嗽,知他是在给房里人信号。
不由得脸上一红,偷眼瞥见谢怀瑾正似笑非笑地瞧着自己,便一跺脚,咬着唇站起身来,装作整理药箱,不去理他。
肖白推门而入,目光在两人身上兜了一圈儿,笑了笑,便坐在榻前的小凳上,单手倚着榻沿,瞧着孟云心笑。
孟云心一瞥,二瞥,再瞥……
见他还是一副笑嘻嘻地模样瞧着她,便凉凉地问道:“笑得这么销+魂干嘛?难不成小菊花被你追到了?”
听她相问,肖白那张妖孽脸瞬间变容光焕发,“不,你说错了。如今,她可是追着我满城的跑。”
肖白推了下闭目含笑的谢怀瑾,“你不想知道,我是怎么做到的吗?”
谢怀瑾也不睁眼,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