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鼓乐之声悠然而起,内廷太监抬着一顶金顶金黄绣凤肩舆,缓缓行来。
老夫人等连忙路旁跪下,得了云妃口谕的太监早飞跑过来,扶起老夫人、大夫人。
那肩舆抬进大门,云初入室,更衣毕,复出,上舆进了内院。
一路但见花彩缤纷,处处红灯锦绸相映,时时细乐声喧;说不尽这新年气象,富贵fēng_liú。真乃高门绮户世家府,金殿阙宫妃子家。
依着宫廷礼仪,各方人等见了礼。云初屏退宫伺,只单留了自家人在内。方才缓了脸上的肃正神情,含泪唤了祖母、母亲。
云初未入宫时,自幼亦系老夫人所教养。老夫人再无嫡亲孙辈,自是感情深厚以别旁人。
虽是这般,毕竟已是圣宠正浓的宫妃,老夫人不敢拿大,并着一干正室,欲行家礼,俱跪止不迭。
云初满目垂泪,起身上前一手搀老夫人,一手扶着大夫人,三个人满心里皆有许多话,只是说不出,只管呜咽对泣。
赵氏、郑氏、云娥、云心姊妹等,亦在旁围绕,垂泪无言。
孟云心对她这个姐姐谈不上喜欢,也不至厌烦,装着抹眼泪,应景。斜眼偷看云娥,不想她也扭头瞧她,脸上哪有半点泪痕,竟是与她一般,一时间,两人既想装哭又忍不住想笑,面部的表情抽搐难看,忙掩了袖子遮挡。
半晌,云初忍住眼泪,携了老夫人,大夫人两边坐下,\"当年送我进宫,也不见你们落泪。今儿好不容易见了,倒哭起来。快别哭了,好好地一处说话,一会儿我回宫去了,又不知何时再能相见!”
她说着,自己倒又忍不住哽咽起来。赵氏人等忙上来解劝。方才止住。
云初抬眸,见云心、云娥两姐妹,真是姣花软玉一般的人。欢喜道:“可是妹妹们。”
大夫人让姐妹上前。
云初的目光从云娥脸上掠过,便停在了孟云心身上。
从于眼底起了几分惊艳,“妹妹可是越发的清丽了。我这做姐姐的都自叹不如。”
“绝色无盐,百年后都不过一抔黄土,还有什么好在意的。姐姐自有倾城之貌,又得圣上眷顾。妹妹才是羡慕得紧呢。”孟云心淡笑着回道。
云初紧盯了孟云心几眼,“几年不见,妹妹的口齿越发的伶俐了。对了,招春相看如何?”
大夫人神色复杂地握了云初的手,附耳低语,但见云初的目光复又落到了云娥身上,潋滟繁复,意味难明。
云初道:“你们且先退下吧。”
屋里只留了老夫人与大夫人叙语。等用过晌饭,执事太监启道:“时已丑正三刻,请驾回銮。”云初听了,不由的满眼又滚下泪来。拉了老夫人与大夫人手不忍别离,怎奈皇家规范,违逆不得,只得忍痛上舆去了。
待到晚上,宫中又有赏赐下来。这次赏到孟云心手中的,却是一本《女则》。
先是赏了一把刻着《女诫》的尺子,再又赏了一本《女则》。
眼睛朝那本《女则》上瞟了一眼,孟云心眼中满是讥讽,让知秋好生收起。
毕竟是宫赐之物,不能忤逆亵之。
小青去了内库取药材,回来叹道:“奴婢看到快意居有顶轿子抬出去了。舅太太哭得好不伤心。”
想必是景王接了玲珑回去,孟云心接过药材开始熬制药膏,屋子里只留了知秋在旁。
并不避讳她会医理之事。
知秋在一旁帮她打下手,边和孟云心说话。
“小青说,陆姨娘那里没什么异样,和以前一样。”
“应该是这样的。”孟云心手下不停,配药材,不大一会儿,三五堆药材就分好了。
知秋看在眼里惊叹不已,因还瞒着别人,便将夸赞的话咽了回去,只听孟云心道:“看那天菱儿的态度就知道了,她之前应该还没被人发现。”
“之前?”知秋愕然。
孟云心眼不离手中的药材,点了点头:“对,之前。那晚我进屋的时候,根本就是让一让的事情,哪里想到我真的会进去。那东西就明晃晃的摆在桌面上,又是极好的。她少不得要给我泡来尝尝的。”
她手略停,抬睑望着知秋,“昨天因娘娘要回府省亲,采买的人进出府中着实频繁。平时,若要出了外院,肯定会让人察觉。可昨天就不一样了。一大早去了大夫人那里请安,八成是想看能不能得到些消息——结果让大夫人指名帮着忙府里的杂事,这倒是让她捡了一个便宜。你让小青这两天没事儿就往姨娘那里走动。有什么事,也就是这两天的光景了。”
云妃省亲前后,府里是最忙乱的。
知秋恭敬地应了“是”,又道:“今天一大早,快意居里又闹出点动静。”
孟云心手一顿:“早上最是安静,若有动静,我们不会听不到呀。”
“在楼上,”知秋向上指了指,“干嚎了几声,突然没了动静。”
知秋与内院里的丫头婆子是最熟识不过的了,快意居除了原有守院子里的婆子外,因住了舅太太,大夫人又配了利落能干的丫鬟婆子。这其中就有与知秋交好的。打听出消息并非难事。
“哭什么?做景王的姬妾还不让她满意?或者,她还想做个侧妃或王妃不成?”
知秋目光一黯,眼中带了几分同情,“小姐不知,奴婢听说……表小姐,她,她没有元帕。”
孟云心一怔,“什么元帕?”
“招春那晚,景王临幸了表小姐。昨天,景王也没派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