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毒未清么?”孟云心见那郎中正在给那男人施针,不由问了一句。
众人愕然回头,郎中的脸色立即难看起来,皱眉道:“哪来的野丫头!在这打扰!”
“姑娘。”小七知道孟云心的身份,因请的这位是宫中的声望极高的老御医,不能得罪,赔笑上来,对孟云心躬了躬,“这里乱,要不,你先过去歇息一会儿。等这位……”
“那人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还等不等得起?”孟云心的目光越过小七,看向她身后的离天晔。
小七迎着孟云心的目光,一瞬间心中涌起特别感受,觉得面前少女似乎根本没有看他,而是透过他在看她身后的主子,那种目光带着森然的气势——让他不禁激灵灵打个寒噤,不自觉地退后一步,那老御医却已经怒了,冷冷道:“各位还打不打算救人?容这丫头在这拖三阻四?贵人有在下,自不会有三长两短,但若不再依在下之法救治,只怕……”说完冷笑。
老御医嘴巴甚严,能被请到这里来的,自是瑞王这一派系的。因看到孟云心眼生,心生警惕,只称瑞王为贵人。
小七脸色连变,不再理会孟云心,一边连连向老御医赔礼,一边走到离天晔面前,“主子,您忍着点,我扶您起来……”
“慢着!”
满室里静了静,老御医一声怒哼,连那小七脸色也不好看起来,铁青着脸冲着孟云心,“姑娘这是怎么回事?存心扰郎中治病不是?”
“施主休怒,这位姑娘许是有话要说,但听她说说也无妨,大家都是为了贵人的病症,万不要伤了和气才是。”慧空及时上前圆场。
孟云心没想到那郎中竟如此固执,气极反笑,却也没有甩手就走,叹息一声道:“我不懂你们在坚持什么,我只告诉你们,现在这位贵人万万移动不得。”
她转身要走,老御医却伸臂一拦,道:“此地怎容你信口雌黄?什么万万移动不得?什么余毒未清?你什么意思?非议在下医术?我扶贵人起来,是为了疏通经脉,气血流走全身,有助于腿伤折骨之痛,你想他的腿断掉吗?”
“疏通经脉么?你可见贵人脸色白中泛青,呼吸急促么?”孟云心冷笑,“身为医者需望闻问切,你望过贵人气色吗?”
老御医一窒,怒声道:“依你说怎么做?”
“平放安置,不可移动。”孟云心道,她上前凝神搭脉片刻,“面色苍白,手寒肢冷,呼吸短促,脉相时缓时疾。”
众人一惊,孟云心又道:“试问贵人过去的几日可是时常贪睡不醒?”
小七忙道:“清醒时极少,醒时也不过半个时辰便又沉睡过去。原以为是毒……”
孟云心点头,“贵人脑部有伤,眼底泛有血丝,所以不可移动他,否则便是要他的命。”
众人看看孟云心又看看御医,不知道听谁的好。
“哗众取宠!”那被人捧惯了的御医依旧在骂,语气却低了些,终究心中有了怀疑,也不再提要搬动离天晔,坐过去仔细切脉,又翻看其眼底,半晌,脸色一变。
这一变,众人心吊起老高,忍不住便去看孟云心,孟云心挑眉,笑而不语。
老御医切了左手切右手,脸色越来越难看,半晌取出药匣里的金针,为离天晔怯瘀活血,过不多久,离天华眼中逐渐清明,长呼一口气:“……心中畅快不少……”
此话一说,众人顿时明白,看孟云心的眼色都变了,那老御医既羞且愧,毕竟是在贵人前丢了丑,挣扎半天站起向孟云心一揖,“贵人元气败脱,心神散乱,实为内风之症,姑娘大才,是我愚钝了。”
看那郎中的年纪也有六十多岁,能请到密室里来的未必是医术不精。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更何况是人。孟云心刚开始时对这人没好感,此时见他不矫言伪饰,当面直认己过,倒也算条铮铮汉子,一笑道:“我也是碰巧,不比老先生学识渊博,一针下去贵人立即见好,名不虚传。”
那御医讪讪笑着起身,对那贵人道:“得此法,倒是一通百通,您身子余毒很快便清。不知您请来的医腿的高人可来了,老夫倒是想见识一下。”
众人呵呵一笑,笑那御医脑子少了一根筋,方才与他相辩的不就是那高人么?
谢怀瑾行至老御医面前,伸指遥遥一点,眼中灿若星辰,淡笑道:“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