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雅采在廊下站了一会儿,刚收了梅花纸伞,一眼就看见庭前那梅树下的露出的东西来,她提起裙摆走下廊檐,踩着雪走到那梅树底下,微风过处,落在梅树枝桠上的积雪片片而过,落在她发间,身上,还有脖颈上,带来丝丝沁凉的雪意,她丝毫不在意,只慢慢蹲下来,去看那梅树雪下的东西。

伸手将那覆盖在上头的积雪都拂尽了,慢慢将东西拿出来,才发现原来是个很精巧的荷花灯,只是骨架散了一根,就变的残破了,也不知在这积雪里埋了多久,她拿在手上细细看了一会儿,眉目难辨,最后站起来,抱着那荷花灯重又走到了廊檐下。

越子耀的东西都丢在这里,就说明他仓皇离去,根本无暇顾及这些了,或者是,这些东西在他眼里,已经不算什么了,他失魂落魄的受到打击离去,这些东西他都不要了……

打击?

窦雅采心中一动,昨夜她跟夏侯懿……越子耀来的那个时辰,该不会是撞见她跟夏侯懿两个人在房中……重重一叹,她心底不知涌起什么情绪,越子耀不管是看见或是听见,那一幕都挺刺激人的,她自己这会儿都被刺激到了,更别说越子耀了,罢了,他迟早是要面对的,她不喜欢他,这个事实,他也早就知道了,她也帮不了他什么,只能等他自己释怀。

她在廊下站了一会儿,便拿着他的纸伞和那破了的荷花灯转身便进了屋中,走到内室里,在她床边放着一个雕花木漆箱子,她寻了一小巧钥匙来开了锁头,将那箱盖打开来,眸光就变的不一样起来,箱子里的东西,什么都有,有小时候的布老虎还有长大了的胭脂水粉,各色的东西一概俱全,但全是这些年越子耀送的,她从没有动过分毫,看了这些东西一会儿,她就把手里的纸伞和荷花灯都放了进去,然后重又锁上锁头,将那钥匙重新寻了地方放好。15364605

——

艾叶去瑞王府一说,索性桑枝在府里闲着也是无事,正陪着玉竹在屋里玩儿呢,听了艾叶的一番悄悄话,便拿上东西,带着玉竹跟着艾叶坐上马车直奔城西观音庙,对外也只说在府中憋闷了出去散散心瞧瞧外头的热闹。

窦雅采这头找了窦泓韬和陈氏说了小半个时辰的话,然后她才心满意足的从屋中/出来,也坐上马车往城西去了。

她到城西观音庙的时候,桑枝还没有来,她便嘱咐了车夫看着马车里的东西,她自个儿便随便各处逛逛,在路上来的时候,还没有很多人,这会儿到了城西,在观音庙里一看,才初二来上香祈福的人真是不少,人头攒动的,热闹的不得了。

她真的是许久没有在这样热闹的地方待过了,花了两个铜板,买了一串糖葫芦拿在手里啃着,继续逛庙会,她就喜欢百姓民间里的热闹,这种热闹才是朴实的才是繁华的热闹,才是能够触动人心的热闹,像除夕夜那宫宴上的,只能叫繁花似锦,根本算不得什么热闹,累人累心。

她这会儿心闲,瞅着人家哪里热闹就往哪里钻,走累了,就随意找了个茶摊子喝茶歇脚,人家坐满了客人,她也不介意,就自个儿拿了个小木凳坐在旁边,一手拿着糖葫芦一手端着热茶喝,听着人家谈家常话。

“知道不?咱们圣水国里,年节下最热闹的地儿,可不在咱们京城呢!”

“那在哪儿啊?皇城根儿,天子脚下,还不够热闹哇?”

两个商贩模样打扮的四五十岁的男人就坐在她旁边,在方桌上一面喝茶一面是高谈阔论,窦雅采拿着茶碗坐在下头,仰着脸听的津津有味的末世游戏场。

那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道:“不够不够!咱们京城里的年节,规规矩矩的,每年都是那个样子,哪有漠北骊城的年节热闹有趣儿啊!我去年正巧在那儿过了个年节,简直是热闹的不得了!”

稍稍白净年轻些的汉子笑道:“我看你是在京城里呆惯了,过惯了罢了,头一次去漠北新鲜,什么都跟京城里不一样,你猜觉得热闹有趣儿吧?”

满脸络腮胡子的汉子哼了一声,喝了一口热茶,才道:“哎,你是没见过,你不知道!漠北可是四王爷的封地,你知道不?除了当今太子,皇上最疼爱的就是四王爷了,婉妃和前大将军自不必说了,漠北算不上贫瘠,但是也是很北边了,常年严寒,春夏加起来也不过三个月,十月飘雪那更是常事儿,三月份还下雹子呢!皇上为啥封了这漠北给他?就因为沐大将军的旧部多半驻守在漠北呀!只是皇上舍不得四王爷去吃苦,所以才迟迟不放他去罢了!”

白净些的年轻汉子瞧了他一眼,有些不屑,低声道:“切!你说这个干什么?咱们老百姓,也管不着朝廷的事儿,你才说了年节,怎么又扯到四王爷封地的事儿上去了?来来来,你继续说说,漠北怎么个新鲜法儿?”

络腮胡子的大汉见挑起了那汉子的兴趣,他也来了兴致,便又叫了一碗热茶,喝了一大口,抹了抹唇角上的茶叶星子,才笑道:“哎,你急啥?你听我慢慢说嘛!这提到漠北,还真是不得不提四王爷呢,漠北可算不得贫瘠,在这几个皇子里头,四王爷的封地也是最大的,除了沐大将军旧部的事儿,再就是漠北产骏马,民风爽利,是个极好的地方,除了冷点儿,根本没什么别的毛病!皇上把这好地方给了四王爷,还说不是偏疼他么?且漠北说是在北边儿,离咱们京城也就是七八天的路程,快马就更是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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