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变观念,谈何容易?姚组长在家可以当组长,出门啥都不是,像很多外出打工的村民一样,干着城里人不愿意干的活儿,拿着城里人看不起的工资,住着城里人出租的房子,看着城里人轻蔑地接过送上门的房租,住在城里很久,却不是城里人,被人瞧不起,这人,既是城里人,又是乡村人,城里瞧不起也有情可原,本来就不属于同一种人;被同样是乡村人的人瞧不起,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姚组长尝遍在外打工的苦,想来想去,是因为离开了家乡,没有人脉关系,又没有渠道贷款,也不懂经商,只有靠出卖劳动力来赚点辛苦钱,这样也不长久。有些工厂,专门喜欢招女工,认为女工比较安分守己,不会频繁跳槽,对男工,连正眼都不看一眼,因男工喜欢跳槽,搞不好喜欢打人。
私下里老板们也在一起合计,达成共识,那些地方人喜欢抱成团,不容易大力剥削,哪些人相互斗,老板可以狠狠地剥削;哪些人只是为了好玩,出来混日子,钱多钱少,反正是光棍一条,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但这人不能留用,这人没有责任心,太自私,都不能够用。
卢支书很清楚,姚组长属于有责任心的,总觉得对家乡对孩子有负担,所以毅然决然地返乡创业,至于在家乡村上什么项目,还没想好。
考虑到住在山沟里交通不便,这样有好处,交通不便的地方,就可以做一些食品之类的东西,这样才可以避免污染。
至于做什么样的食品,还没想好,还需要仔细论证才行。
姚组长要留他们在家吃饭,尹懋反对,说:“算了,今天来主要是走访,你是代表,问了就行,天还早,不会在这里坐等饭好吧?再说,你妻子又不在家,弄饭啥的都不太方便吧。”
姚组长点点头,这是真的。
德志觉得,的确是这样,一个家庭里的每个人的角色都很重要,但角色不是固定不变的。一般的成见就是,女人负责做饭,男人负责陪客,这种分工,由来已久,如果在平时的三口之家,或者二人世界,男人偶尔做做饭,无可厚非,但是有客人来,特别是很久就没来的客人、家总远的客人来家里,做饭的一般就是内当家,也就是女主人来做了。
辞别姚组长,他们一行往回走,同样,回来时,花的时间少。
没事可干,只有看电视,德志很不想把时间浪费在电视机前,可是,不浪费也不行。卢支书家的已经在做饭,她的活不多,可能是家里没什么负担,卢支书又会赚钱,家里的活钱不少,手头上从来没有紧张过。
卢支书的孩子初中毕业,就被接兵的接走了,来接兵的,是卢支书的亲弟弟委托的人,点名要小卢。
卢支,他爸也不是,只是普通的村医。
当时任村支书的也不姓卢,可以说,卢家能在村里扎下根,全凭村医的医术。村支书得了一种怪病,四处求医,不见好,眼看就要向上面辞去支书的职位,到北京、上海的大医院去治疗的时候,突然有人建议让他问问老村医。
原支书不肯放下架子,因他和村医家有矛盾,有一次,村医家的羊吃了原支书家的菜,原支书很生气,就让他儿子把羊赶跑,没想到那羊做贼心虚,竟然在逃跑的时候,从山上掉了下来,摔死了,
为这事,村支书不赔钱,只让他们把羊子拿回去,剥皮吃肉,如果愿意,可以分给一条羊腿。这话传到村医耳朵里,气得不得了,不过,中医最忌讳大喜大悲,容易伤害心和肝脏,更容易引起其他疾病,于是就不再生气,只当那羊让狼给叼走了。
这事过去之后,两家人心里总有那么一个疙瘩,没有化解开。本身,村医家没有家的菜,这个是村医的过错,谁让你不拴好羊的呢?村医错在先。后来,是羊自己不小心摔死了,又不是村支书的儿子摔死了羊,不能让村支书的儿子赔,村支书的儿子没有能力赔,那么村支书应该有钱买一只羊吧?
村支书有能力买,可是村支书要把钱花得心甘情愿才行。村支书觉得自己没有过错,羊偷吃菜,儿子追羊,菜损失了,羊死了,这说明都是被害人,只不过,权衡再三,村医的损失大一些。气人之处就在于,村支书还想分一支羊腿。做梦!
村支书的霸气外泄,结果不仅不赔羊,反而与羊谋腿,气坏了村医,可村医练气功,怕紊乱了五行相生相克,只好忍气吞声,吃了羊肉,不再要求赔钱,谁让羊不够谨慎,慌不择路,出了这么个意外呢?
村支书一直想着那羊腿,村医又不求他,他也掐不住他,于是两人进入了冷战状态。一个照样当村支书,一个照样当村医,一个凭权力拿点工资,还种点田,另一个凭着医术,给村民看病,多少都有点进账,日子就这么和睦相处地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在寂静的山村里,倒还不错。
村支书突然得了怪病,四处求医,都看不好,有人建议让他去找村医。
村医早知道支书的病,就是不主动上门出诊。
村支书花了不少钱,病却不见好,身体受罪不说,钱也受损,人的面子固然值钱,很重要,特别是在小小的山顶村落里,一点点小事,瞬间大家都知道,要想在这里小地方混,没面子还真不行。但是,求医的事,村支书没有脸面先迈出脚步,先低头认错,于是就想到了村主任。
村主任也姓姚,是个长得清瘦有着古铜皮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