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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青见仰头.用唇语回答道:“哪有殿下如此神机妙算.华彩绝伦.”
如此心计.竟然想到叫人假装自己以身涉险.诱敌而出.刚刚所有人都叫他骗了.还以为那个跑出去.跟他穿着同样服装的人就是他.却原來.只是一个替身而已.这样一來.那些潜伏在暗处的势力.怕是要打消继续进攻的念头了.太子爷不费兵卒.就轻轻松松化解了自身的危机.实在是让人折服.
更叫人称奇的是.自己一直陪在他左右.却对他带人上马车的事不察分毫.如此不动声色.又料事如神.殿下果然非池中之物.
从刚刚那三箭的源地來看.漫山遍野都安排了人手.再细细观察.会发现这里机关陷阱到处都有.而他们连夜赶路.要是明刀明枪地干.即便人数众多.也极有可能被打得溃退.这样一來.殿下便安危堪忧.
程青见仰头.望向钟离钰微微翘起的眸子.只见少年梛挪嘴.用唇语道:“把衣服脱下來.”
天地间昏暗一片.程青见一身白色铠甲.头戴同色头盔.从马车上走了下來.众人见得他出來.不由都围上去.头盔笼罩了他大半的脸.再加上天色晦暗.他又低着头.众人根本无法看清他的脸.然而出了这么大的事.大家也沒心情去看他的表情.个个怀有心事.尤其是赵尤仁.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程青见低着头.显得一脸沉痛的样子.他清了清喉咙.将声音压得低沉浑厚.一双微微翘起的大眼在别人未曾察觉时略略转动.他唤:“上马.去上晟.”
众侍卫一迟疑.还是听命.跨上马匹.
就要走至白马旁.赵尤仁忽然拉住了他的手.颤着声音道:“程将军.我们还是回宣殷吧.”
程青见拉上马缰.极为言简意赅地道:“去上晟.”
赵尤仁脸白了几分.道:“程将军.我们去那边商谈一下.如何.”
程青见出奇地沒有反抗.跟着他就走至隐蔽的林中.
赵尤仁声音沉了沉:“程将军知道.这样去上晟.会有什么后果吗.”
程青见只说:“无论什么后果.我都要去上晟.为殿下要回一个交代.”
赵尤仁正处于极度紧张中.也沒察觉到程青见自马车出來后的细微不同.他压低声音道:“话是这样说.可是程将军.虽然殿下在上晟境内被杀.可是与殿下自己也有责任.这样.怕不好要交代吧.”
程青见忽然轻笑了一声.但他仍是低着头.昏暗的天色看不清他的面容和神情.他压低声音.道:“赵大人有话就直说吧.”
赵尤仁被他看出了心事.咯噔一下后.心里便生出一种破釜沉舟的利索.他咬咬牙.也不再掩藏.道:“程将军.你我皆知.太子殿下遇刺.对这里所有人來说.都是操家灭门的大罪.也包括你我.既然横竖都是一死.为什么我们不搏一把.”
程青见眼神顿时寒下來.他低着头.问道:“赵大人的意思是.”
“我们不去上晟.打着护送太子遗体回宣殷的名义.中途另折他路.就此逃遁.程将军您看可好.”要是现在去了上晟.他怕夜长梦多.还不如现在就逃了.保住小命的几率怕要大些.
“逃去哪里.”
赵尤仁见他这么问.以为他是与自己站在同一条战线了.不禁心下一喜.感觉踏实下來了.然而对于程青见问的逃到哪里.他又实在不好回答.
“既然不愿说.我还是去上晟吧.”
“哎.别.”见程青见要转身.他咬咬牙.压低着声音道.“我和纳阳的御史中丞古大人关系尚可.可以为大家去那里寻个投靠之所.”
纳阳御史中丞.古蔚然.他可是古嘉太后的兄长.端的是皇亲国戚.赵尤仁和他有私交甚密.看样子还交情匪浅.如此.赵尤仁先前沒有通敌叛国.那他钟离钰三个字就给他倒过來写.
沒错.现在的程青见不是先前的程青见.而是换上他衣服后乔装了一番的宣殷太子钟离钰.
见钟离钰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旁边有人围过來.钟离钰眼睛低扫.暗暗将这些人收进了眼底.十几二十个人跪在地上.很显然和赵尤仁站在统一战线.都是苟且求饶之辈.钟离钰暗笑一声.回去有你们好看的.
一试.就试出人心來了.他模仿程青见的声音道:“无论如何.去上晟.”
拉缰.上马.身姿伟岸的男子高居马上.白衣铠甲英武不凡.他仍是低着头.将面容掩盖在头盔下.显得十分沉痛的样子.
经过这么久的波折.时间已经渐渐流逝了去.月亮慢慢变小变淡.夜色的浓墨也敛去了几许.但还是显得明朗不够.
钟离钰率领人马朝昱城走去.他不知道的是.那边.有一个身影在靠近.并越來越近.
有时候.命运就是那么巧合.又或许.不是巧合.那些该发生的纠缠终究要发生.该有的牵绊终究会成为牵绊.
只是.看以哪种奇特的方式开始.
山林间似有歌声响起:“……青梅着路重.玉字诀.几时同……长是待水东.情糸独钟.君去第几峰……”
歌声很轻.像是沒有.飘渺得宛如雾穿林间般.寥寥落落.沒有人能听得分明.也不会有人细听.
“不要跑.”
连舟从孟府的清波园逃到昱都街上.而后又跳到黎绘湖里.拼命地游着.沒想到后面的人还是穷追不舍.几百号人追着她跑.她的衣衫已经被湖水打湿.后在跑动的过程中被风干.现在又被汗水濡湿.她的脚受了伤.但她死死忍着.咬着牙将逃跑的脚步加速到极限.
北边城门那里肯定出不去了.到时候被两方夹击可就大事不妙.她心念电转.加快脚步往西侧的初云山跑去.她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