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自己演技好,‘兄妹’第一回合交手就这么过了,楚姜窈心里暗嘘一口气。
回想从前,在算命摊前初见的时候,她的演技就曾轻易骗过了他…将来,自己会越演越好的…
‘哥哥’两个字,喊出口来心里钝钝地疼,但还好,并没有那么难。这世上、人人对自己无心无意、方是最好
……
来客居然是范雎。虞从舟所料不及。他向来不喜与此人有交集,不知这敏感时候,他却来做什么。
虞福将范雎引至半醒楼,范雎低语了几句,虞福又着人手从后门将好些兵士衣装抬进半醒楼。
虞从舟冷眼寒暄了几句,范雎开门见山道,
“天寒地冻,在下怕虞府将士若出门远行,会缺衣挨冻,所以特备了些兵士行头。”
虞从舟心中哼笑,原来他是来试探、此番李兑领军,他虞府是不是也要暗中出兵。
“范先生一片好心。只不过我府上将士并未要远行。”
范雎微微一笑,也并不质疑,只说,“一个人想事,总容易疏漏些什么。多一人思虑、多一分胜算。在下既然是平原君府的门客,身为赵国人臣,总想要为赵国尽些绵力。”
此时樊大头瞄了一眼那些兵服,忽然一拧眉头,踢了几脚,眼睛瞪得更圆,喊道,“这厮拿来的竟然是秦兵的兵服!”
虞从舟眼中瞬时闪过寒光,冷冷刺向范雎道,“你什么意思!”
“赵军的兵服,虞卿怎会缺?又哪里需要在下筹办?”范雎依旧神色清润,不疾不徐道,“奉阳君向来媚秦,所以平日里与虞卿势同水火。这次奉阳君表面上率兵攻秦,暗地里又不知会与秦国有些什么阴构私和。虞卿若要将奉阳君斩草除根,可教将士们换上秦军装束,或许更容易接近奉阳君。”
虞从舟脸上仍薄有怒气,但他并未再言。这范雎不知是听闻消息、还是料事如神,竟将奉阳君李兑的勾当猜得这样准。
从他的暗人传回的消息来看,秦人将秘密用五座城池来收买李兑,使其率领五国联军假攻佯战、不成威胁。因而从舟与赵王计议,此番必要抓住李兑通秦卖国的证据,教其身败名裂,再难染指赵廷。
见虞卿虽然不语、却也并不拒绝,范雎浅浅一笑,翩翩然告辞退下。
待他走远了,虞从舟负着手,走出半醒楼。这范雎的确是个难以捉摸的人,他究竟如何看穿他也会去秦国战场对付李兑的呢?又为何,不但不怕他杀了他灭口,反而大摇大摆拿来秦兵衣装?究竟是何用意?
走下几格楼梯,忽然看见楚姜窈扒在府院后门边的矮墙上,痴痴地凝望着府院外的甬道。他居高临下,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竟然是范雎离去的背影。
“你鬼鬼祟祟在做什么!”他没好气地吼道。
楚姜窈本已满心惊诧、绝未料到竟会在虞府看见淮哥哥,此时闻此一喝、回头见是虞从舟,更是手一软、没扒稳,呼噜一下就从墙上掉了下来。
她揉着痛,支支吾吾地说,“我…我见那位大人,丰姿翩翩,飘逸清颜,简直是个神仙般的人物…所以…就多看了几眼,”说到那儿,她不遮不掩地呵呵痴笑起来,
“没想到那位大人走起路来更是两袖生风,霸气侧漏,好看得紧!”
竟然有女子在他“邯郸虞君”的府上、因看见别的男子而发了花痴?甚至为了一个背影、疯癫地爬上了墙?他想这楚姜‘妖’一定是在故意气他。他忍着气,鄙夷道,
“霸气?霸气只能唬得住傻女人!我怎瞧那人一身邪气!”
“邪气?”楚姜窈回味般地想了想,又说,
“若有这么赞的邪气,谁还要做正人君子啊!”说完,她窃笑着、一溜烟地跑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