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叫邢夫人不阴不阳刺了几句,心里有病就不敢回驳,又看贾母没有半丝回护之情这还在其次,最要紧的是,看着她们婆媳两个为着王熙凤有了身孕十分欢喜,想起了她早夭的长子贾珠来,就再站不住,推说着身上不好,怕把病气过给王熙凤,在贾母处告了假,忍着泪出了门,扶在碧草燕丝两个的肩上慢慢回了自己居处校园全能高手。进得房门自有留在房内的丫鬟们口中叫着太太,上来捧凤凰一样接着,服侍王夫人脱了外头衣裳,卸了钗环,净面洗手,又进上热茶来,这才退了出去。
王夫人端了茶在手上,却不喝,想了一回贾珠,只恨贾珠没的早,要是他还活着,十有**已中了进士,指不定能在三甲之向内,光耀门楣,哪里还用受邢氏的气,慢慢就落下泪来。
燕丝同碧草两个看着王夫人落泪都上来相劝,王夫人就叹道:“你们两个日日在我身旁,你们不知道吗?我可怜的元春去了那地方,等闲不能见面,这心里就空落落的。亏得凤丫头在身边,我就把她当女儿一般,她受了惊吓,我这心里也不能好受,偏还要叫人拿话刺我,倒像是我立意为难她一样。”说了又叹息了一声:“说到底都是我无福,我那珠儿没了,宝玉又极小,只好由得她得意去。”王夫人这一番话虽没指名道姓,可任谁一听都明白,是冲着邢夫人去的,碧草和燕丝两个都是丫鬟,哪里敢插嘴主人家的事,只是过来相劝,无非是说些宝玉如何聪明伶俐,便是兰哥儿也是聪慧的等话来宽解。
王夫人哭了一回,便收了眼泪,先向着碧草道:“你往你琏二奶奶那里走一趟,只说我听着她有了孩子,十分喜欢,本想去瞧瞧她,偏我身子不争气,就不过去了,免得把病气过给她,倒叫我不安。你再告诉你琏二爷,参苓等物虽是大补,却都是补气益血的,孕妇不宜使用,要听太医的话才是。”碧草就笑道:“太太这样疼二奶奶,二奶奶知道了必定感激。日后会好好孝顺太太的。”王夫人听了,清瘦的脸上微微一笑,又说:“我难道是为着要她孝顺我才对她好的吗?你再同你二爷讲,也说是我说的,凤丫头打小儿叫她父亲伯伯宠坏了,性子本来就急些,这一有了身子,不免更爱动气,叫他看在凤丫头怀着身子的份上多让着些,等凤丫头生了就好了。”
王夫人说这话,原是王熙凤嫁过来前,她以一个好姑妈好婶子的身份关照贾琏的,任谁听了都觉得是为着小夫妇好,这会重提也是应了从前的话。只是贾琏也是自小叫奶嬷嬷丫鬟捧凤凰一样捧大,贾母又疼爱,也是个任性的脾气,你不叫他忍着,怕他还能容让一二,越是叫他容让他公子哥儿性子越重。王夫人说这话,正是不想王熙凤能安安稳稳养这十个月的胎的主意。只是她没想着贾琏在王熙凤不动声色的引导下竟是明白了她的心思,她这回叫碧草去说的这番话,更是火上加油,叫贾琏对她戒心更甚。
王夫人吩咐完了碧草,又向燕丝道:“你去瞧瞧你们大奶奶在做什么。我病了这些日子,也不知道兰儿怎么样了,你看着她有空,就叫她把兰儿抱来我瞅瞅,我也怪想他的。”燕丝听见王夫人忽然把李纨和贾兰提起来,倒是一愣神,不敢就答应。
原来自打贾珠死后,王夫人看着贾珠之妻李纨犹如肉中之刺,恨不得她不要在自己跟前露脸才好,所以借着贾兰幼小需要人照顾之名,只叫李纨在房里带着孩子,无事不要往前头来。这话虽说得好听,可看着王夫人对李纨几番哭骂,哪个人不明白,王夫人这是把贾珠之死迁怒在李纨身上了,连带着连兰哥儿王夫人也不大喜欢了。这会子却忽然提着要见,燕丝一时之间敢答应。
王夫人把眉间按了按道:“你们还在这站着做什么?莫非你们看我病得久了,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不成?”燕丝和碧草两个哪里还敢迟疑,连声答应,正要转身出房,王夫人忽道:“站住。燕丝,见了你们大奶奶,如何说,你可明白?”燕丝道:“是。太太,太太从前身子不好,兰哥儿小,所以不方便相见。如今太太身子好了,想念兰哥儿。”王夫人脸上方有一丝笑意,把头点了点。燕丝同碧草两个看着王夫人笑了,这才退了出去。
到得外间,碧草才向燕丝轻声道:“自打先珠大爷没了,太太看着大奶奶就动怒,不要大奶奶往前头来,今儿怎么就想着见大奶奶和兰哥儿了?”燕丝忙捂着碧草的嘴,四下看了看,见没旁人这才道:“你就是个傻的!你忘了在老太太那里听着什么话了?琏二奶奶也是有身子的人了,她要生个哥儿出来,可是正正经经的长房长子嫡孙呢。我们兰哥儿年纪虽大,却是二房的,差着一层呢,好在岁数大些,能早些出头。”
碧草听了就道:“怪道太太忽然就要见大奶奶,从前大奶奶抱着兰哥儿来请安时,太太连眼皮子也不肯抬呢,只叫她在房里守着哥儿。这会子有了难处了,才想起来。要是我啊,我才不来。”燕丝就点了碧草的额头骂道:“怪不得人家做奶奶,你就是个丫头呢,只是眼皮子浅,我只告诉你罢,大奶奶必来的。”说了就推碧草快去,自己也往李纨住处去了。
燕丝到李纨居处时李纨的丫头素云正在外头给鹦哥喂食,看得燕丝过来,就把手上的鸟食交在了一旁的小丫鬟手上,接过去道:“燕丝姐姐怎么来了,可是太太有什么吩咐?”燕丝把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