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我瞧着大小姐,倒有几分您当年的样子校园全能高手。”易嬷嬷也在一旁抹着泪,“如今虽然老爷不在了,可是二少爷却养在太太膝下的,再说,太太肚子里兴许还有一个小少爷呢。”
尹老太太却是心念一动:“那天薛神医的话你也听见了的。我一直以为,这么些年,那件事情早淡了。如今没想到,却应在了辰儿的身上。老太爷在天有灵,恐怕也在怪我没有保住尹家子嗣吧。”
易嬷嬷的腿一弯,就跪了下来:“老太太,当年的事情,全是我的错。若不是我中了计,离了您,您怎么会被那贱人给推到湖里去,寒了宫,老爷才会先天不足。若是要应,也应该应到我的身上。”
尹老太太眼里的光一寸寸地灰了下去,半晌,才叹了一口气:“如今事已至此,再说这些话也是没用的了。”她话没说完,外面传来了一声通报:“大小姐来了。”
桃华身后跟着白芷青荇,两个丫鬟手里捧着两只食盒。桃华见尹老太太坐了起来,忙上前请安:“祖母,您今儿身子可好些了。这是小厨房的柳嫂子遵照薛神医的食补方子炖的鸡汤,倒是不油腻。这个盒子里面是我房里的白芷的娘亲自己腌的小黄瓜和水萝卜,还有一碗金丝枣粥。祖母尝些吧。”
尹老太太点点头:“倒也罢了,这两天正觉着嘴里没味儿,这腌的萝卜黄瓜倒是正对胃口。汤先端过来吧。”
易嬷嬷将炕桌安好,将食盒捧了过来,把菜放好。尹老太太将汤喝完,略用了一两点鸡肉,又就着水萝卜和黄瓜,喝了半碗粥。桃华亲自伺候着尹老太太净了手。易嬷嬷知道这是桃华有话要给尹老太太说了,便带了人下去。帘子放下的时候,她看见桃华明显瘦下去的小脸,叹了口气:如果大小姐是位少爷,就好了。
“你这些日子,可算是不易了。”尹老太太携了她的手,让她靠着自己,“明儿我就起来了。你暂且歇几天。”
桃华忙道:“祖母,您如今身子还未大安,还是先在屋里歇着吧。外头的事情如今也上了正轨,我也并不累。”
尹老太太抚摩着她的头:“家里的事情如今是没什么了,只是那些应酬之类的,却是不方便让你出面的。如今我却有一桩重要的事情要交与你。”
桃华忙站直了身子:“但凭祖母吩咐,桃儿一定尽力。”
“我也是从你母亲这样过来的,她的心情我略知一二。只是,她如今是双身子,思虑不宜过重。你是她的亲闺女,劝着些她。”尹老太太语重心长地说道。
桃华垂下了眼帘,点了点头。
尹老太太将她揽在怀里:“煜哥儿如今是你父亲剩下的一点骨血,你母亲精神不济,现在又人多事杂。曜哥儿的事情还在眼前,这家里,可再经不起这样的事情了。桃儿,我将你母亲和煜哥儿,都交与你了。”
在灯光下,桃华心一惊,不过短短一个月,尹老太太鬓边的发竟白了这么多。
次日桃华刚到洛氏房门口,帘子一掀,洛氏被珍珠扶着走出来。桃华一见到洛氏,连忙福了下去。洛氏慌忙拉了桃华起来,搂在怀里:“桃儿,这些日子苦了你了。”她心疼地抚着桃华明显尖下去的脸,心里像是在水里浸过一样,**的。若不是费嬷嬷的提醒,桃儿还不知道要怎么受罪呢。她已经失去了丈夫,她不能再失去唯一的女儿了。
尹老太太和洛氏相继病愈后,那些官家太太也上门来了。王婉初和陆雅容她们都来瞧了桃华,想出声安慰她,却不知道从何说起。桃华握了她们的手,言辞恳切地道:“如今父亲刚去,家里虽乱,却也是能弹压的。父亲出殡之后,恐怕家里就会起风波了。”
“若是有用到我们的地方,你只管开口就是了。”王婉初握了桃华的手,“好歹你爹爹是朝廷官员,他们许是不敢的。”
桃华点点头,心里却有些狐疑:不敢吗?自古欺负孤儿寡母之人有如过江之鲫,尹老太太就算再有能耐,终究是一介女流啊。
尹老爷的出殡之礼很快便到来了。因着尹老太太和族长坐镇,倒是没出什么岔子。在浙江巡视的七皇子也过来路祭,还劝慰了尹老太太好几句。
看着尹老爷下葬,桃华一边抹泪一边劝尹老太太和洛氏。休整了一夜,次日便回了府里。
如今已经是腊月底。因了尹老爷的逝世,尹家仅仅开了家祠,拜祭了先祖。出席当晚,娘儿几个聚在一起守了岁,便各自散了。这个年,只是显得越发的苍凉罢了。
这日,桃华正陪着洛氏在花园里面走走,费嬷嬷忽然急急地走来:“太太,大小姐,族长过来了,老太太请您过去呢。”
桃华的心一沉,只觉得洛氏握着自己的手骤然冰冷了起来:该来的,总归是来了。
“族长好意,我老婆子心领了。我老婆子如今虽不济,这把老骨头还能捱得上几年。”尹老太太将茶杯放下。
族长拈着胡须,脸上露出沉吟之色:“只是家中无主事之人,若是有事,弟妹却是难办了。我今儿前来,也不过是一个提议罢了。若是弟妹不愿,我也不再强求。族里之事,弟妹先宽心吧。那今儿便告辞了。”说完,族长起身告辞。
等到他们的身影全消失在了门外,尹老太太袖子一拂,茶杯哐当一声落了地。洛氏立刻跪了下来,一屋子伺候的人也都跪了。尹老太太拄着拐杖站了起来:“语薇,你随我来。”
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