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蜀欺我年幼,便想诈我福州。我决定亲率六万人马,与福州将士齐心协力,里应外合,让大蜀从此惧怕我吴越,不敢欺我。”钱弘倧朗声道。
“大王万不可意气用事。”水丘昭券大惊阻拦。
钱弘倧本以为会得到一致拥护,谁知第一个站出来的竟是自己最信任的人。问道:“为何?”
为何?这还用说吗?你走了,杭州不乱才怪。即使胜了,也未必能回到杭州,更别说万一败了呢。立你为王,本就招来无数忌恨,巴不得你败呢,你怎知你的人马中没有二心的人呢?这些只能在心里想,不能说,水丘昭券很焦急,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回答。
“水丘大人说的是,大王万不可意气用事。”胡进思开口。
水丘昭券对此人向来不感冒,没想到今日竟同意自己的想法,很是意外。
钱弘倧更是生气。前日还说要派援兵,近日便又阻拦,果然不是个好东西。好,给你个下马威:“阻拦本王者,杀!”
众臣皆惊。这小娃好生厉害!
“大王。”水丘昭券也没想到钱弘倧会如此固执。
水丘昭券是个君子,不会让你杀我的。胡进思胸有成竹,“那就请大王在我说完后杀我吧。”
众人更惊。胡进思的形象一向是奸獠贪婪,今日怎成了耿直忠臣,以死进谏?
“大王初登王位,却贸然离开杭州,窥探王座者必趁机夺位,怎可亲征?”胡进思大义凛然道,“六万人马的调集需要时间,粮草准备需要时间,行军需要时间。大王仓促举兵,即使到了福州,又怎能与大蜀对抗?”
水丘昭券竟有些佩服胡进思的大胆,不住点头。
钱弘倧到底年轻,被两个反问问得面红耳赤,语气软了许多。“那应该如何?”
“让福州。”胡进思不假思索地道。
这三个字激起万重浪。群臣纷纷痛骂胡进思的胆小懦弱,尤以何承训嗓门最高。
钱弘倧不说话,水丘昭券只好摆手让大家禁声:“听胡大人说完。”
胡进思伸出仨手指道:“战有三弊,让有三利。若战,援兵无法近日到达,损兵折将,伤我军威;若战,敌强我弱,福州难保,得不偿失;若战,即使胜,也必伤亡惨重,又需增兵福州,劳命伤财。”
“让的三利呢?”水丘昭券急切地问道。
“让福州,福州兵将无损,可置于边境,待机再夺;让福州,是我吴越不愿战火重燃,伤及百姓,体现大王仁德;福州本就不属我吴越,用他人之物显现我吴越的大度,让天下人赞叹大王的胸怀,何乐而不为?”胡思进道。
钱弘倧低头不语。
水丘昭券不住点头,“胡大人说的好。”
胡思进摇头叹道:“臣已说完,大王可以杀我了!”
钱弘倧刚才不过是气话,这时不禁一愣。
“胡大人仗义直言,是我等楷模,何来的杀呢。”水丘昭券替钱弘倧解围道。然后转向吴越王,“臣赞同胡大人所说,让福州。”
钱弘倧很聪明,将心中对胡思进的不满压住,笑道:“哈哈,我不过想试试胡大人的忠诚,没想到大家竟当真了。胡大人,本王不但不杀你,还重重有赏。”
“吾王英明!”胡进思连忙谢恩。心中暗道,你个小屁孩的那点心思还能瞒得过我吗?若不是水丘昭券,恐怕早就要了我的脑袋。
钱弘倧继续道:“虽然让福州,但也要让大蜀知道非我吴越怕他。胡大人,你便为使节去趟福州吧。”
胡进思慌忙摇头,“臣思钝语拙,恐难完成使命,臣谏水丘大人前去。水丘大人乃我吴越第一君子,一来可在大蜀面前扬大王赫赫威名,二来可在天下人面前树我吴越正义形象。”我才不想与大蜀有所关联,落人口实呢。
“臣愿往福州。”水丘昭券并不推辞。说实话,别人去,他还真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