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记得了,第二天就是中秋节,那时我们还在山里没撤回来呢,咱们营忙了一晚,第二天全睡倒了,上面的嘉奖令刚刚下来,炊事班的周掌柜他们正在为中秋节的晚上能给咱们弄点什么吃的伤脑筋,那个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想买点什么东西都买不到。看到远远的山脚下有条小溪,周掌柜就带着炊事班的人去摸鱼。”
赵营长接过话头,“结果鱼一条也没摸到,他们个个倒弄得像落汤鸡一样,周掌柜一直觉得对不住大家,过中秋节了,大家这么辛苦,他却连一个像样的下酒菜都凑不出来。”
“鱼没弄到,不过他们却一人背着一篓子从小溪里淘出来的花生大小的碎石头回来了。七八里地山路,炊事班的人每个肩头都摩出了血,周掌柜说他小时候看他爷爷用海边的石头下过酒,把石头放到油锅里滚一遍,撒点盐,放到嘴里,砸一砸,就吸一吸那股油味,盐味,还有石头味,那天晚上,我们全部的菜就是一点压缩饼干,一点野菜汤,还有炊事班从山脚下背上山来的石花生,没有酒,每个人的口缸里就倒了一点百开水,营长那天你很高兴,你说咱们当兵的累死累活,就是为了在关键的时候给咱们国家争块脸,要是这块脸能争到,白开水喝在咱们的嘴里也有一股酒味,啃着树皮也能吃出肉味来,那石花生是炊事班从山脚下背回来的,要大家好好尝尝……”
不知不觉,谈起以前的事,坐在桌子边上的两个男人都流泪了……
雷雨不知道自己那天晚上和赵营长喝了多少酒,说了多少话,反正在他们离开那个小店的时候,小店也差不多要打烊了,雷雨自己也没敢开车,他打了一辆车,把赵营长送到了他们住的军区招待所……
赵营长那天晚上也说了很多话,很多雷雨都还记得很清楚,也是在这个时候,雷雨才知道当初西南联大新生来他们师搞军训的时候,赵营长为什么会安排他去带新生,原来,西南联大保卫处和教务处需要两个人,刚好,那时他们师正面临着裁军的命令,大家都在为自己的前程打算着,能进西南联大这样的单位,继续吃国家饭无疑是相当不错的选择,而西南联大则在当期表现优秀的教官中选人……
真是世事难料,雷雨没有机会进入西南联大,从部队出来后的他,因为一次无奈的招聘会,又和那个在部队时和他干架的学员干了一架,他人生的轨迹就发生了一次近乎奇迹的转变――人生确实充满着意外。
赵营长大概是喝多了一点,在出租车上的时候,满口酒气的他还一直在骂人,骂部队里某些当官的,骂他从部队营级以上干部通报会中了解到的那些人渣,骂他知道的那些把军车牌照出售给私人老板,利用部队掩护中饱私囊的军中太子党们。
“那……那些人……都应该……都应该拉去枪毙……一个中将副司令……居然包养十多个情妇……能把军队的建设军费贪污……贪污掉多少个亿……一艘驱逐舰都被他贪污掉了……你说这样的人该不该杀……是谁把这样的人提拔到这样重要的岗位上来的?……是谁给他的那些权力……还有那些人……身居高位……但为了一点钱……为了一所在美国的房子……他们……他们可以不顾国家利益……不顾前线战士的生死……把部队和国家的情报源源不断的交到别人的手上……让那些在国外为国家服务的科学家心寒……你说……这些人该不该杀……还有那些人……占着老子关系硬……在部队里瞎搞……女兵们……直接和土匪流氓差不多……国家都被这些蛀虫给吃空了……部队的声誉也被这些人给败坏了……杀……杀……都把他们给我全部一个个的枪毙掉……要有人能带着部队……百万大军……把这些人渣全部从这个国家给彻底清洗掉……老子第一个报名……给我杀……杀……杀……”
……
休息了一夜的赵营长第二天又精神抖擞的出现在了房地产交易会现场地产权交易区,在这个交易区里,赵营长他们的一身军服和那个简易的展台倒显得很扎眼,不过与他们身上的军服比起来,他们拿出来交易的东西要逊色很多,很多人稍微打听一下就失去了兴趣――边远地方的一个废弃的军营,占地很大,要价也高,周围又没有什么亮点。旅游开发和商品房开发的潜力基本为零,拿来干什么都不是,谁会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