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共享了一个秘密之后,本能的,距离就会拉近。
过节这几日朱慕贤显然很有空,又林跟四奶奶去朱家拜访的时候,两次他都在家,而且还饶有耐心的陪德林玩了半天,捧着一本孝廉传教他读。
以前又林觉得此人就是一个多情少爷,还有点纨绔。不过现在朱家已经今非昔比,纨绔也一下子朴素下来成了小书生。再看他那天划着船陪朋友去会佳人,觉得此人也挺仗义的。
嗯,看样子,只要不遇到他那位表妹,朱慕贤实在是个有为青年啊。只不过一遇到他那位表妹,整个人立刻就……好吧,反正那也不关她的事儿。
说实在的,虽然对于佩姿相当不待见,但是必须承认,朱慕贤对她无条件的维护,是很让人羡慕的。有那么一个人,你做什么事在他眼中都是对的,即使错了,那缘由也在别人身上。一个女人,这辈子最要紧的是什么?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啊。
又林想,这辈子她可能也遇不上这么一个人,无条件的包容她,对她好……
这么一想,虽然于佩姿姑娘有点傻缺,可是人家傻人有傻福,这羡慕不来。将来她嫁给了表哥,婆婆又是亲姨妈,不会刁难她,下半辈子基本上不用犯什么愁了。
又林只希望自家两个弟弟长大了之后,别犯这种毛病就好。
德林正在问:“这书上的人为什么这么笨?这个姓戴的书生,买了吃的掖在怀里,结果把自己给烫伤了。”
朱慕贤耐心地讲:“拿在手里头,冷风一吹不就凉了吗?他是个孝子,希望父亲能吃上热饼啊。”
“可他烫伤了自己,他父亲难道不担心吗?害得父亲担心。这样是孝吗?”
就算朱慕贤学业优良,才思敏捷,一下子也给噎住了。
四奶奶说:“你这孩子。净胡说。这书上讲的都是圣人、贤人,他们做的事哪会有错啊。“
朱老太太呵呵笑:“瞧,孝子的话就是不作假。说实话啊。这书上说的也不见得就全对。这孝固然是要孝的,可也不能愚孝啊。”
看不出来。朱老太太眼光心胸倒是都非同一般呢。
“上回你们家送来的那腌的菜心儿、菜根,味道可是好。”朱老太太说:“我小时候在家,祖母做的小菜也是一绝,可惜那手艺没人学到,现在吃着,倒象那个味儿。”
四奶奶笑着说:“您要是觉得合口,回头再腌了再给您送来。这会儿瓜果什么的都熟了。正是要做腌菜的时候。腌菜、糟鱼、晒酱,最快也得一个月能消停。”
朱老太太说:“你瞧瞧,这么操劳,怪不得你这么瘦呢。这过日子不能一味赶着忙着,活儿是永远干不完的,得自己多保养。”
“也不止我一个,又林这两年也大了,懂事儿了,很能帮上忙。我们家老太太经得多见得多,也在一旁指点着。”
女人们聊起这些家常里短来。那是有聊不完的话。德林那边儿毕竟是孝子,没揪着一个问题穷追猛打,又向朱慕贤打听京城的事情。这孩子现在正是话多又淘气的时候,又林都常常被他给折腾的吃不消。也亏得朱慕贤有耐心哄着他。
朱老太太只是感慨:“一家子里兄弟姐妹和和气气的才好……”
四奶奶只是陪笑。
这话可不好接。朱家听说兄弟不和,弄得老俩口都躲出来了,图个眼不见为净。为的什么不和,倒也不难猜。能为了什么?不过是家产。就算是那破盆烂罐的穷家,兄弟分家尚且要争一争长短,更何况家大业大的朱家?朱老爷子没罢官的时候,儿子们畏惧他的权威。可现在他落魄了,年老了,而儿子却还是年富力强的,此消彼长,在家中的地位的强弱自然也要对调。
树大分枝,儿子大了分家,这是很自然的事情,也是人之常情。但是哪个当父母的愿意看着孩子争夺家产,甚至分家?起码四奶奶就不能接受。德林这样懂事,小儿子更小,肉团团一样惹人爱。德林常趴在摇篮边喊弟弟,难道他们长大了,也会为了家产反目成仇,勾心斗角吗?要是到时候他们闹到她面前来说要分家,她能怎么办?
只怕也会和朱老爷子和老太太一样,躲个清静吧。
还好,朱慕贤倒是个懂事孝顺的,多少给了朱家二老一些安慰。
“对啦,前天让人翻箱子晒衣裳,翻出几块料子来。我正说让人给你们送过去呢,白放在箱子里,时间一长也捂坏了。”
四奶奶连忙推辞:“哎哟,您也太客气了。每次到您这儿来都连吃带拿的,下次您再这样儿,我们可不敢来了。”
“你见了就知道了,我年轻的时候也爱个新鲜热闹,没少在花儿粉儿上花心思。现在年纪大了,这些心思也熄了。”
说话间已经有人把料子取了来了,有三四匹,鲜亮富丽,四奶奶也忍不住啧啧称赞。
“这些花色,我老婆子可穿不了了,你拿了去,给又林丫头裁两身儿,这一匹香云色的你做一身儿衣裳穿。”
四奶奶推辞不过,只能收了下来。这些都是上好的料子,要是做了衣裳,平时可穿不出去,也就是过年过节穿穿。
晚间又林翻了翻那料子,有些疑惑:“娘,这可不大象是旧料子。”
“我也看出来了。”
料子新旧,并不难分辨。不说这花色织纹,就说这颜色,旧料子看起来,怎么都和新的不一样。丝织品搁的时间长了,颜色会显得黯沉。
四奶奶想,朱家老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