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小就到了朱家,现在想想小时候的事,全是和表哥关系的。”于佩芸对翠玉的态度并不在意。反正以后也见不着面了:“从小到大我一直都以为自己将来会嫁给表哥,可是没想到朱家会出那样变故,地位一落千丈,以前仰着脸巴结我都巴结不上的人,都敢当面奚落我……”
所以她就见异思迁了?
“我一直和姨母说,是因为受了继母的蒙骗胁迫才嫁到刘家去的。她是蒙骗了我,不过她只是没告诉我刘公子身患重病。我是自己愿意嫁到刘家去的,我对姨母不敢说。其实我就是怕受穷受苦,他们都和我说,林阁老掌了大权,老爷子当年和林阁老不睦,朱家迟早会抄家,就象原先交好的几家一样,男的不是杀头就是流放,女的没入官中为奴…···我怕自己将来会变成犯妇家眷,所以我答应了嫁给刘家……”
趋利避害是人之常情,再说原来于家和朱家不过有个口头承诺,连毁约都算不上,顶多算是个信。
“结果嫁到刘家之后过得一点儿都不好,刘老三根本就比死人多口气,娶我就是为了冲喜—”那段日子暗无天日,于佩芸这辈子也没有想过人可以狠毒成那样,就是把她往死里逼。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不寒而栗。
她赶紧把那段黑暗的记忆甩开。
又林也看出来了,于佩芸已经接受了要离开京城的事实,这回就是来告别的。
虽然以她们之间关系·找她告别实在是件可笑的事。
“我没想到,表哥这么快就娶了亲——”
于佩芸现在想想,仍然觉得自己天真得可笑。她都已经嫁人了,还指望表哥为了她而立志不娶吗?
她那时候真是这么想的。表哥不是喜欢她吗?为什么这么快就娶了别人?就算要娶,也不能这么快,起码…···起码要蘀她伤心个几年
而且他不但娶了,还对妻子这么好。
这些温柔体贴,原来都是属于她的,现在被别一个女人坐享其成了。她对李氏说不出的愤恨。
即使现在她都不能释怀。这一切原该都是她的。表哥是她的·这里的一切都是她的。
可是她知道自己已经回不去了。
一失足成千古恨。别说表哥已经不理会她了,就算她还能留在朱家,又能怎么样呢?她已经嫁过一次人,即使留在朱家做个妾,一辈子都有正室压在头上。哪怕李氏不在了,她也不可能做表哥的妻子,朱家当然会给他另娶一房妻子,她翻不了身,永远都不可能成为表哥名正言顺的妻子。有姨母在一天,当然能照顾她一天。可是一旦姨母不在了呢?
张夫人只和她讲大道理·这些利害关系是张夫人身边的一位妈妈教导她的。
她留在京城,根本得不到自己所想的那些荣华富贵。如果随张夫人回了阳陵,再寻个人嫁了,做正经夫妻。有张家给`她撑腰,有姨母给的那些体已和张夫人给的嫁妆,她也许没有现在这样锦衣玉食,可是日子也能舒舒服服的过下去。
“表哥是个难得的好人。脾气好,待人也好······”于佩芸瞥了又林一眼:“你能嫁他真是前世烧了高香了。”
翠玉心说,那您就是前世不修,这辈子才有眼无珠吗?放着这么好的人不嫁·非要攀高门挑富贵,去嫁了刘家那痨岔。要是按着这说法,这位姑奶奶真是上辈子作孽太多了。
“你可得知道惜福·好好待表哥,好好的服侍孝敬姨母···.…不然的话,我绝对不会轻饶你。”
这话听着是有些可笑,不过又林也诚诚恳恳地应了句:“这些都是我的本份,我自然会好好去做。
“对了······”于佩芸犹豫了一下:“你在老家的时候,有什么仇人没有?”
又林怔了下:“怎么?”
“也没什么······”于佩芸只说:“我以前认得一个人,她讲话偶尔也会带于江的口音,而且我觉得她以前好象就认识你。反正····…你自己当心些吧。”
又林心中有些狐疑·送走了于佩芸·翠玉扶着她坐下,帮着出主意:“奶奶·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又林心里模糊的有了个大概:“原先她在坊市赁房子住的时候,邻居家那个女人叫什么来着?”
这事儿胡妈妈派人打听过·钱嫂子也提过一两句,但是又林的注意力完全不在那上头。因为她留心的是于佩芸。
于佩芸赁屋而居的那个芳邻听说不是什么正经女人,是个商人的外室,很可能还是个暗娼。她给于佩芸出的都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馊主意。张夫人把于佩芸接回张家,那个女人就更无足轻
翠玉的记性好,回想了一下:“别人都叫她杨少奶奶,可她真名实姓咱们不知道。”
“你去找胡妈妈问问,或者到后面街上去把钱嫂子叫来。”
翠玉应了一声去传话,胡妈妈随即来了:“奶奶寻我有什么事?”
又林请胡妈妈坐了,问她还记不记得这位杨奶奶的事情。
“钱嫂子倒没说多少,要不我再让她去打听一下?奶奶为什么突然注意起这个人来?”
“刚才表姑娘说起来,她很可能也是于江人,而且从前就知道我,知道我们家。”
胡妈妈虽然有了年纪,是心思转得还极快。
又林看着她的样子,就知道胡妈妈和她想到一起去了。
“难不成是……她?”
李心莲在李家,已经是个死过的人了。族谱上没了她,族人对她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