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亮,一道软红身影穿梭过寂寥小道,只有马蹄声响彻,在枯叶秃原上溅起灰尘,留下一个个蹄印深深。马上女子,手里的鞭子毫不留情地抽在马臀之上,引得马啸嘶鸣,几乎有些发狂地往前奔去。
却有一道黑影,竟以丝毫不比马缓的速度,在微茫光亮里划过一道痕迹,脚尖轻点之中,整个人鬼魅般往马奔去的方向掠去。
马上女子,正是红烛。
她紧蹙着眉,飞快地往后望了一眼,见身后人影紧追不舍,眉目里的焦虑愈重。红烛一咬牙,再次将马鞭一挥。
马如离弦之箭往前冲去,留下飞扬尘土弥漫。那道身影,却似附骨之疽般难以摆脱。
突然,奔踏的马蹄被地面上一颗尖锐石砾贯穿,本就疲累不堪的骏马,前面的马蹄猛地一软,竟半个身子往前倾去。红烛见状,神色一变,整个人连忙在马镫上一踩,跟着往前在空中翻了个身,身子低下去撑住了地面,才堪堪稳住了自己身形。
那匹棕色骏马轰然倒地,因冲力在地面滑出一段距离,喘着气没有再起来。
这么一顿间,两枚似柳叶般的薄薄飞刀极快地穿透溅起的尘土碎石,朝蹲在地上的红烛猛袭来。
红烛感觉脖颈处有隐隐寒意,她目光一沉,也顾不得起身,下意识地低身便往地上滚去。那飞刀贴着鬓边擦过,斩断一缕青丝幽幽。
侥幸躲过暗器的红烛,手一撑从地上跃起,与此同时脚在地面一扫,一片沙石飞起,朝掠过来的黑衣人溅去。
黑影面无表情地望着那些遮掩视线的沙石,身子一旋,已飞快地绕开,随即探手便朝离得近的红烛肩膀抓去。
红烛见势,右肩猛地一沉,避开了对方抓过来的爪子,脚尖前踢,袭向黑衣人近在咫尺的膝盖。
也不知黑衣人如何动了动,那身影竟斜斜地飘了开,不动神色地闪过了红烛的攻击,探向对方肩膀的手往下一压,改成了擒向红烛的手臂。
红烛右脚踢空,并未马上收回,反而顺势往前,两只脚劈开在地,随即飞旋而起,手在黑衣人的手腕上一挡,试图卸去来人的力道。
黑衣人面对红烛的攻势,显得格外冷静。只见他手腕一转,双指一并,随即轻飘飘的地在红烛抓来的手心里一点。
红烛只觉手心一凉,随即一股大力透过手心如浪般涌来,将她整个人逼的脚步踉跄地往后退了三大步,体内气血跟着一阵翻涌。
“流霞。”黑衣人并未再追击,只是背着手站着,声音沉沉道,“莫要自寻死路。”
“我不会回去的。”红烛目光坚定,再次往后退了一步。
“为什么?”
“……我有我的原因。”
黑衣人听到红烛这般说,声音愈发冷漠:“流霞,你这是背叛刺影楼,你该知道有什么下场。何况你觉得这样难道就有用么?就算你将消息带到了苏尘儿面前,你以为能对抗得了刺影楼?”
“你不用管。”红烛望着眼前神情漠然的男子道。
“如此……你既不愿同我回去领罪,那就别怪我出手了。”
男子话语一落,也不再试图劝告,整个人气势凌厉地朝红烛攻去。
这黑衣男子,正是暗王身边的鬼使。他奉命来同甘蓝传达任务命令,却无意探得莲儿并未被化骨粉所蚀,反而得一年轻女子所救的消息。他意识到事情有了变化,一路追查之下才发现救下莲儿的人竟是魑主手下的流霞。他虽不知那短短时间里流霞从莲儿口里得知了什么,但是万不能放任对方离去,才一路追踪而来,至此终于彻底拦下了流霞。
以红烛的功夫,自然并非暗王近侍鬼使的对手。两人对了不过百招,红烛便有些招架不住。她一边退一边挡,很快就被逼到了一条山涧边。
虽是山涧,许是因附近海域缘故,流水极为湍急,拍打过岸头时更是激流飞溅。有隐隐闷响回荡。
鬼使下手并不留情,只是顾忌着暂且留着红烛的命才没下杀手,但招招之间狠厉毒辣。他身形极快,飘忽犹如黑影,红烛不一会身上就受了伤,唇角流下血来。
突然,鬼使面无表情地趁了间隙一掌拍向红烛的肩头,红烛躲避不及,整个人倒飞而回。便是这么一瞬间,红烛的余光忽然落在旁边的溪涧上,随即目光里闪过一丝决色。
只见她趁着这一落之势,脚尖在一棵树上用力一踮,整个人便转了去向,往溪涧之处扑去。
鬼使见状,面无表情的脸上微微一惊,连忙一提气,五指成爪,以比红烛落势更快的速度往她的脚腕抓去。
红烛眼看着对方的手指快要触碰到自己的肌肤,心头一急,也顾不得其他,抬手就拍出一道掌风。
鬼使见到红烛朝自己面门攻来,不敢大意,踟蹰地伸出空着的左手,也跟着运起一掌接去。
“噗——”
两道掌风撞在一起,一口鲜血随之喷洒在空气里。红烛往后飞的身子愈发快了快,不过眨眼间,便在噗通的落水声里消失了身影。
有淡淡血迹浮上,却很快地闭湍急激流冲散,不见了踪影。
鬼使沉着脸落在溪涧边,低头往下望去,一时没有动作。
方才流霞最后那一掌,竟故弄玄虚地没有使上多少内劲。他不过用了七八分力,已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掌风震碎了对方的些许内脏。然而就是借着这一分冲力,留下也从自己手里逃脱了去。溪流湍急,远处隐隐岔开渠来,也不知对方到底往哪里逃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