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呼图城便显出了不一样的光景,短短半天之内竟有六支商队出城,且均是一路南下校园全能高手。
呼图城本就是商贸之地,平日里出入之人极多,因其无朝廷管辖,所以当地关卡并不严,只要能缴纳出通关费用便可随意进出,但像今天这样繁忙,也算是罕见了。
离城不远处有片茂密的树丛,有人始终盯着呼图城的城门,每当有人出入,便有一只信鸽被放飞。信中详细记录了商队的人数、兵器和货物多少。
他们在此地盯梢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但像今天这样累还是头一次。从这么远的距离观察商队,实在是一件极费眼力的事。为了隐匿身形,他们只能一动不动地伏在土丘上,前几天两个人还能换个班休息一下,但今天靠一个人实在是不行了。
尤其到了下午时竟下起了雪,寒风裹着雪粒和沙尘扑在脸上,几乎连眼睛都睁不开。好容易等到城门关上,两人终于松下一口气,摸索着解去身上的伪装站起身來。身体已经冻得麻木,然而还未站稳脚跟,眼前便是一花,自己腰间暗藏的匕首已经到了面前陌生男子手里,紧接着喉间便是一热。
冻僵的身体反应迟钝,所以不曾感觉到刀锋剖开咽喉的疼痛,只剩下对涌出热血的感觉。两具尸体轰然倒地时,杨一刀已将沾了血的匕首掷入一旁的雪堆中,皓白雪地映着一点血红,份外刺眼。
萧婧就站在不远处,见到杨一刀回來便迎上前两步,见他正皱眉看着衣襟上溅的血,便开口道:“若是怕沾上血,为何不用刀?”
她已多次见过杨一刀的身手,他以一柄阔刀扬名天下,想要做到兵不血刃并非难事。之前他与淳于昭那一战,他从头至尾都不曾拔刀,单凭刀鞘就使淳于昭甘拜下风。
淳于昭精通的是弓马功夫,近身战本就吃亏,更何况对手是闻名天下的杀手。这虽不能说明他的武功定在淳于昭之上,只不过于杀人一道而言,他便是最强者,单打独斗,淳于昭毫无胜算。
杨一刀抿了下嘴唇,拔刀利落地将沾了血的衣襟割下,才淡淡道:“他们还不配我拔刀。”
萧婧本就是随口一问,当下也并无他话,便点头道:“那我们上路吧。”她预备了四匹骏马,只要隔段时间便换马骑乘,马力便可源源不断,而他们也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回到帝都。
见她作势要上马,杨一刀本已舒展开的眉头又皱了起來,他不擅言辞,只能生硬道:“我与你共乘一骑。”
萧婧知道自己的伤势虽然复原了,但在马背上长途颠簸绝沒有好处,然而她仍然深吸一口气,踩着马镫翻上了马背,强忍住肋下的刺痛,强笑道:“走吧。”
她拉起风帽遮挡住自己的脸,在越來越浓重的夜色中,看上去不过是个普通少年郎。杨一刀亦是作普通商旅装扮,兜帽下只露出浓密的络腮胡子,两人四骑便趁着夜色一路南下,专捡些偏僻小道行去。
一路风餐露宿,抵达皇城郊外时萧婧整个人硬生生瘦了一圈,连脸颊也凹陷下去。
皇城外不远处有他们的一个秘密据点,淳于昭留下了几个身手不错的暗卫在那里留守。在呼图城时本已商议好,在这里等着与淳于昭的队伍会合,然后凭着公主的身份和手中的遗诏光明正大地进入皇城。
毁掉国玺,看起來虽然疯狂,却是釜底抽薪的最后一计。国玺被毁,皇后手中仅有一半的印章纹路,无论如何无法仿制,而她手中的这份遗诏,就是最后的武器。原本按照夏昱的计划,若是除掉皇后,自然容易些,只是阴差阳错,他仍留下了一条退路。
国玺是真,遗诏也是真的,只不过皇后大约以为,他们并沒有遗诏,所以在看到国玺被毁后,她才会破釜沉舟地决定矫诏登基。只要萧婧能顺利回宫,赶在景帝的下葬之期前将遗诏公布于文武百官面前,殷家和穆家就是一败涂地。
彼时距离景帝下葬的日子仅剩四天,萧婧和杨一刀在城外的秘密据点等了三天,还是沒有等到淳于昭的消息。
淳于昭手下带的千余暗卫都是精英,况且又是分成三队上路,就算殷家手眼通天,也不可能将这三支队伍全部截杀。然而他们迟迟未至,究竟遇到了什么事?
时光一寸寸流逝,萧婧已是心急如焚。因为天子驾崩的缘故,皇城内外的警戒更甚从前,除非手持加盖虎符印章的通关令才能出入。皇城守军不容小觑,杨一刀曾提议趁夜翻越城墙潜入,被萧婧不容置疑地否决了。
眼下的紧急时刻,牵一发而动全身。以杨一刀的武功会否失手被擒姑且别论,就算她能潜入帝都,也无法凭借两人之力闯过重重守军侍卫到达皇陵。后天便是景帝下葬的日子,按照规矩所有皇亲国戚和文武百官应该在今天就启程前往皇陵,准备后日的仪式了。
现在她剩下的唯一机会,就是能到皇陵,在众目睽睽下宣读遗诏,一旦错过这个机会被皇后抢先,想要再翻盘就不容易了。
倘若前两天就知道这样的结果,她就不该再一味等下去。那时各地节度使都纷纷赶來,想办法混在他们的随从中入城也不是不可能,只怪她万万沒想到,淳于昭竟然参加丧仪的人都早已入城,她就是想用这个办法也沒机会了。
就在她一筹莫展之时,被她派出去探听消息的侍卫却匆忙地跑了进來,年轻的脸庞洋溢着喜色:“殿下,方才有一队人马在附近打尖,听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