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头致意,生硬笑道:“杨生,好久不见,今天要先谢谢您款待了。”

见杨笑基只是似笑非笑看着自己不出声,蒋庭辉目光坦然地迎了上去,不卑不亢。

蒋亦杰坐在中间,一会看看大哥,一会看看干爹,不知两人在斗什么法。他很想开口缓和一下气氛,可平日出言顶撞的时候脑子转得飞快,真要正正经经挑起话题,又一片空白了,越急越没话,到最后,还是他的肚皮替他完成了这一任务,肚皮里适时响了起来:“咕——咕——”

饥饿声成功吸引到大哥与干爹的注意,蒋庭辉笑着摇了摇头:“蒋小妹你昨晚上两份烧鹅饭都吃狗肚子里去了?这才几个钟头,就消化完了?”

蒋亦杰也不怕丢脸,无可奈何地摊摊手:“喂老大,我才十八,还没发育完呢,吃得多也是长你们蒋家人的肉校园全能高手!”他下巴朝着杨笑基甩了甩,“安心啦,今天杨生做东,他老人家财大气粗,再吃也不会破产。”

刚好服务生送了餐单进来,蒋亦杰毫不客气地劈手夺下,挥笔勾画起来:“这个水晶虾饺,嗯,蒋庭辉你喜欢喔,还有叉烧肠粉……哇这家店竟然有猪肝烧麦,干爹你的最爱啊!还有汤包……”

不等他下笔,蒋庭辉和杨笑基异口同声提醒道:“有蟹粉的!”

蒋亦杰对螃蟹过敏,吃了带蟹粉的食物身上会起小疙瘩,又红又痒。蒋庭辉本以为这是他作为大哥才知道的秘密,不想杨笑基也知道,真是让人莫名暴躁。就像藏在银行保险箱里的稀世珍宝被拿到大街上随随便便展览一样。

他脑子一热,凑过去伸手搂过弟弟肩膀,朝杨笑基朗声谢道:“杨生这个干爹做得尽职尽责,看来确实关心小妹。杨生,真要多谢您这段时间如此照顾我的弟弟。”

他话说得别扭,我弟弟就我弟弟,偏偏要讲“我的弟弟”,还故意在“我的”二字上加重音量,像是故意宣布主权一样。

如此幼稚的举动,杨笑基怎么会不知其意,他一个没憋住,喷着茶水大笑了出来:“噗哈哈哈……”

到这一刻,对蒋庭辉这个年轻人,他感觉真琢磨出点什么来了。

杨笑基的岁数,按说也算是年富力强。但从老婆、儿子不幸遇难之后,他花在事业上的劲头淡了很多。纵有千年铁门槛,终须一个土馒头,人死如灯灭,一闭眼就什么都没有了。就算活着打下金山银山,又没人分享没人继承,有什么意义呢?

这世上他没别的亲人,有时候也想找个合适的男孩带在身边,当儿子也好,当徒弟也好,到底是个寄托。可惜这些年来来去去,遇到的不是资质太差,就是过于贪婪。愿意接近他、陪伴他的大有人在,至于目的,就各个心照不宣了。杨笑基是个生意人,利字为上,当然不会天真地去期待什么美好纯洁的真感情。可他最痛恨的,就是打着真感情的旗号来谋取利益。

他活了快五十年,除了算计钱,就是算计人,想骗过他那双色迷迷的小眼睛,比登天还难。

杨笑基之所以很快就接受了蒋亦杰,除了其与铭仔酷似的外表,也是因为蒋亦杰够直接,够坦白,占便宜就是占便宜,相互利用就是相互利用,不会遮遮掩掩拿什么情真意切当假面具。这样多好,清清楚楚,谁都不累。

相处久了,杨笑基发现蒋亦杰这个人很聪明,又没聪明到让人提防的地步,说话没大没小,常常调皮胡闹,却不会觉得讨厌,偶尔撒娇耍赖一下,两人相处倒真给他找到了一点父子间的感觉。

天知道他的“爸爸瘾”攒了多少年,这下终于有人可以用来“过瘾”了。

失去老婆、儿子之后,每次看到别人全家团聚,他都会偷偷辛酸难过一阵。走到大街上,看到人家父母打骂孩子,拉着孩子耳朵数落不乖不争气,也都要停下来羡慕地看上好久。他总会默默感概,如果铭仔还活着,读书不好没关系,跟小流氓学抽烟喝酒也没关系,就算整天回家偷老爸钱跑去鬼混,全都没关系。能有个人让他操心,让他生气担忧,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人人都知道台湾佬养小鸡喜欢搞男人,特别是年轻男人,却没人知道他真正喜欢的,是那种稚气未脱的男孩子们趴在他怀里撒娇的感觉。他不在乎那些送上门的mb演技拙劣,挥霍无度,被人哄着去逛名店刷爆卡,也甘之如饴。因为在他心里,挤压了太多情感无处释放,对儿子的溺爱,对儿子的抱怨,对儿子的期待……

现在好了,收了蒋亦杰这么个活宝,他当干爹当得好快活。车子撞坏了?那就数落几句嘛,数落儿子的感觉也同样好快活。

不过感情归感情,生意归生意,他还不至于因为喜欢干儿子就连干儿子的大哥也一起喜欢了。蒋亦杰在他面前三不五时就要念叨起蒋庭辉这样,蒋庭辉那样,杨笑基都没明确表态过。

其实蒋亦杰不知道,对他这位大哥,杨笑基早就注意到了。

跟在古展那样目中无人的家伙身边,既能保全自身,又能在夹缝之中崭露头角,怎么看都该是个有耐性、有城府的人。一经接手s,就在三角街几方夹击下搞得有声有色,明眼人都看得出,和新社里数他前途无量。

最初蒋庭辉屡屡想方设法接近杨笑基,以杨笑基圆滑老练的处世风格,自然不会做出什么表示,但不妨碍他开始暗暗观察这个年轻人。

就在杨笑基以为蒋庭辉可以试着栽培的时候,偏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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