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嫁的二等丫鬟云芍在门外轻声:“王妃。”
“进吧。”张六娘淡淡的应。
身量高挑的丫鬟走进了内室,含着笑低声回禀:“辰薇院那边不消停呢。”
琅环几个都是精神一振,张六娘也抬了眼,幽幽的看住云芍:“怎么个不消停?”
“听说是王爷进去刚歇下没一会,蓝侧妃就哭了,哭得好大声音。之前不知因为什么事,她一院子人都被王爷撵到了廊下罚跪。”
琅环追着问:“怎么会不知道因为什么事呢,该打听清楚了再来回禀。平日都说你机灵,这样的事却糊里糊涂。”
云芍低头:“……咱们进府时候太短,我还没认识几个人。”
“得了,不说这个。”张六娘打断两个丫鬟的小别扭,只问,“这事是真的?”
“是真。”云芍用力点头,“跟着王爷的连荣刚送出来的信,说那边儿的小丫头荷露去厨房拿鸡蛋给她们主子敷眼睛,奴婢也问过巡更的婆子了,她路过辰薇院是听到了哭声。”
看看张六娘的脸色,她又补充,“至于为什么罚跪……好像是为洗澡的事,奴婢再去打听打听。”
“不必了。”张六娘冲云芍笑了笑,“你已经尽了心,力所不及的事情就不要强求,欲速而不达,咱们才来几天,能有多大肚子就吃多少饭,知道么?”
云芍福身,“谢王妃宽宏。”起来时轻轻瞥了一眼琅环。
琅环白了她一下。
张六娘让丫鬟收拾**铺,准备睡觉。两个汝母对视,双双上前帮手。
“今晚月亮好,对月而眠是雅事,王妃要不要熏上一炉甜香?”章汝母努力缓和跟主子的关系。
张六娘欣然应允:“就点上回姑姑给的菡片吧,那是未开花的水芙蓉掺了几十种香料做成的,安眠最是好。”
章汝母高高兴兴去拿香,妥贴点了,摆在**头不远处的小花案上。
丫鬟们手脚很快,须臾收拾好了**铺,服侍主子躺下安歇,然后纷纷退了出去。临走时章汝母将窗子都关了半扇,张六娘也没说什么。
屋里灯都熄了,明亮的月光泻进来,桌椅几案都照得清清楚楚。张六娘隔着纱帐欣赏插瓶里的鲜花。
看着看着,她弯了唇。“原来你也是如此啊。”屋里响起轻柔和欣慰的叹息。
……
王府东边的辰薇院里,丫鬟们也都退出了内寝,新房里仍是剩了如瑾和长平王两人。
长平王在**的外侧躺下了,如瑾靠坐在**里,捧着剥了壳的鸡蛋在眼睛上揉。**很大,两个人隔得有点远。
“好了么?”长平王歪在枕头上,侧头看她。
如瑾将鸡蛋放下来,张眼面对他,“你看呢。”荷露方才帮她揉了半日,她自己又揉了老半天,总该不那么肿了。
“还有点儿。”
“那我再揉一揉。”如瑾又覆了眼睛,动作有些不自然,她想找点事情做,好名正言顺的坐着,不然就要躺下去了。
长平王却说:“肿一点也好,明日进宫正好让人看看,你进府第一晚是哭着过的。”
“王爷别取笑。”如瑾很是羞惭。
“怎么是取笑,我说真的。”长平王用手支了脑袋,侧过身子,“别人不说,皇后肯定愿意看到你肿着眼睛。”
如瑾停了手看向他,看到一双促狭的眸子。
“那也好。不过,若是母妃看见了怎么办?”她认真思考起这件事。
因为是同时下旨指婚,正侧二妃进府的日子相隔太短,正室心里头肯定不自在。明早要由张六娘领着她进宫拜见,对皇后来说,看见她不自在,肯定好过看见自家侄女不自在。
但是还得见陈嫔呢。要是惹得陈嫔担心怎么办,那才是正经的婆婆。
长平王说:“只要你不嫌难看,母妃那里不要紧,她自会以为是你的小把戏。”
“会吗?”
“当然。”
如瑾默然。长平王的样子可不像是在逗她,她就想,这母子俩是生活在什么环境里头,以至于养成了这么古怪的心意相通。
“那……我就肿着眼睛进宫吧。”她将鸡蛋扔回碗里,放到了**柜上头。手里没有事做,她骤然感到尴尬。
长平王一伸手,将她拉到了身边躺下。
“……”如瑾下意识的绷紧了身子。
“放心,本王是君子。”长平王在她耳边轻声说。
他扯过薄被盖住两人,将她搂在怀里,一只手臂环住她的脖子轻轻放到她背上,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腰间。
“你的腰真细,人说不盈一握,就是这样的吧。”他隔着衣料摩挲她的腰肢。
如瑾本能的抗拒这种接触,下意识就想推开他。
可是想起方才的事,又忍着没出手。她嫁给他,这些都是该当承受的,哪有不让夫君碰触的女人,何况他……始终对自己不坏。
她在心里说服自己适应这种接触,安安分分的任他搂着,不动。
他的手覆在她纤细的腰肢上,只有拇指在动,一下一下,似乎在感受那细腻的美好。如瑾闭了眼睛,身体却越来越僵硬,终于,她转过身去换成了平躺的姿势。这样面对面的躺着,她实在还是不能习惯,尤其是,他的手掌渐渐从温凉变得发热,呼吸也热了的时候。
好在她翻转身体的时候,他的手停了。
她还在他的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