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的身体还很虚弱,抱了一会孩子,说了几句话,就已经很疲累了。商量了饭食菜式,将满月酒的事定下来之后,如瑾扶着她躺下,掖好了被子又叮嘱丫鬟好好服侍着,去隔壁看了看熟睡的小妹妹,然后带人回了自己那边。
吴竹春亲自来报信,她早晨接了蓝如琳回家,又易装跟着何刚出去了一趟,回来禀报如瑾嘱咐的事。
青苹在门口做针线守着,只有碧桃在里屋,吴竹春细细说着经过。
“……所有言辞都是按着姑娘的吩咐和他们交代的,奴婢回来之前,他们已经将折子递到了通政司。去市面上鼓噪的几个人也做了保证,最迟明日晚上,就让满京里文人都议论起丁家的三公子。姑娘放心,这几人在京里都是有亲人的,崔领队着人盯着呢,不怕他们接了银子不办事。”
如瑾点头:“辛苦你了。这幸亏你知道那丁崇礼一些底细,不然我就是想快刀乱麻,也寻不到好的把柄。还亏得你做事机灵周密,我才能放心派你出去筹谋。”
上午孙妈妈她们一回来,就和如瑾交待了丁家的态度。如瑾从上次段尚书因为儿子逼死人命而致仕获得灵感,丁家婆子一来挑衅就存了借此参劾丁侍郎的心,今日两家彻底撕破脸,她决定立时出手。
不过蓝如琳毕竟失德在先,不到万不得已如瑾并不想主动揭开此事,丁崇礼向来**,她想先从其他事寻找机会。碰巧吴竹春原先所在的那个地方,丁崇礼经常流连,许多连丁家人都不知道的荒唐隐秘事她都晓得,回忆着说出来一两件能当罪状的,如瑾立刻喊了崔吉着人去核实,一经查证,便打发了何刚和吴竹春去外头会馆之类的地方找文人。
如瑾还想找御史,也是吴竹春提起一个经常跟人混吃喝,比帮闲还不如的穷御史。有钱能使鬼推磨,那御史接了钱,很快了朋友一起写折子,而何刚找的文人们也开始在最著名的会馆里鼓噪放消息。
接银子指摘侍郎的不是,对于这些文人言官来说是名利双收,何乐不为?如瑾就是要先下手为强,蓝如璇那边宫里意思不明,早点解决了丁家事,免得日后出变故。
结果到了第三日,户部侍郎纵子**。乱的丑事便成了京中最新鲜的话题。
文人学子们义愤批判,市井百姓当乐子瞧,而朝上大小官吏却是冷眼旁观,静等下文。
段尚书因儿子犯罪而被迫致仕,这次又是丁侍郎。结果会怎样?户部可是肥差,已经有人开始暗中活动,专等丁谟一丢官就顶上去。还有人因此帮着最开始参奏的御史造势,两天的工夫又多了十几份言官折子,也不知其中有几份是真义愤,几份是为了那肥缺。
听说都察院里还有人专门为此事吵了起来。
这个说:“教子不严父之过,丁谟有子如此,定是上梁不正,如此不堪之人不配为中枢之肱骨,该当遣送还乡。”
那个说:“丁家子曾为女人一掷千金,他哪里来的银钱,靠他老子的俸禄吗?丁侍郎定有贪墨之嫌,合该严查!”
有人反对:“那奏折不过是说丁家少爷逼良为娼,哪说一掷千金来着?逼良这件事还有待考量,不能妄自给他定罪啊。”
一群人反驳他:“证据确凿,考量什么?苦主现还身陷烟花之地,那红玉楼李大人敢说自己没去过,不识得那名为润子的姑娘?”
那人急了:“为公除害我不管,但若有人怀私欲要掀落朝员,我是断断不答应!”
旁人才不管他答不答应,照参照奏,还翻出了历年税粮不足额、库银被置换等旧事,只要是户部的官司,不管是不是丁侍郎主管的,全都一股脑扣了上去。恰好此时京中文人学子云集,各地来参加春闱的不计其数,一传十十传百,言辞比御史们激烈多了。
霎时间,朝野一片盈沸。
如瑾在家里闲坐,听着何刚和凌慎之传进来的消息,身为始作俑者,却也被现下的情势震撼,未免瞠目。
她还盘算着好几着后手呢,现下连一家勋贵都没,丁侍郎就陷入了四面楚歌的境地,真是出乎意料。
她可从没想过要鼓噪到这种程度。并不是人命官司,比当初段尚书之子的事要轻,但言流却比当时热烈几倍。这明显超出了她的期望,也脱出了她的掌控。
恰好吴竹春来禀报后续:“那个被丁公子逼入娼门的女子,奴婢已经旧识和她打了招呼,说清了利害,她不会被人压着反口的,只会如实陈述。当初是丁崇礼设计绝了她家的生计她才身,这是大仇,知道丁家有倒台的希望,她一心盼着火上浇油,姑娘只管放心便是,外头这个情形,丁家这亏吃定了。”
原来这也是丁崇礼一项**债,如瑾安排人参奏并不冤枉他。那是两年前,丁崇礼看上了一户小酒肆的女儿,人家不从,他就设计让那酒肆关了门,还把人家弄得身无分文走投无路,最后那家女儿被强行入勾栏院,丁崇礼亲自过去梳拢,过了段时间腻烦了,便丢开手。他是一时兴起,却让那女子从此委身烟花,断送一生。从此那女子便记恨着寻机报仇,好容易逮着这个机会,吴竹春悄悄着人去说,她自是无不应承,专等官府过去查证。
如瑾无奈一笑:“事情到了此时,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也由不得我一介女流计较是否放心了。朝堂上事,咱们牵了一发,别人却各怀心思全身而动。让丁大人慢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