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请随我来。”老者已经恭敬站在门槛前。
夜奴促狭起眼眸斜睨着老者的侧脸。等了这么久,夜奴耐心早已经被磨光了,她语气不佳地嘲讽道:“已经等了好些时辰了,莫不是你打算换间房间,叫我继续等着,如果是这样的话,大可不必了,我索性在这多等些时辰,不过……替我转告你家主子,堂堂锦衣卫指挥使的待客之道果然非同凡响啊!”她脸色不悦地继续依靠在座椅上,半眯着眼眸。
老者身子微微地一颤,嘴角旁的肌肉抽搐了两下,大官大户的仆人显然是没有受过这种窝囊气。
夜奴视若无睹地扭开脸颊,不吃那些梅花香饼还好,吃了她反而觉得脑袋昏沉沉,她慢慢地拧起眉头。
老者沉默不语地看了夜奴几眼,犹豫着道:“姑娘真要我用这般话来答复主人吗?”他的话像是询问,又像是在恳求。
“你还要我继续重复一遍我的话吗?”夜奴没有明确地答复给他,见老者步伐虽然迟疑了一下,但还是挺着佝偻的背脊离去了。夜奴忽然发现了自己埋藏在内心深处的劣根性,她虽然不会受到庄悫的怒气的影响,但是难保这位传话的老者不会因为她的话而受到牵连,她能做的只能暗自祈祷他能再次出现在她面前。
不知是夜奴的祷告发酵了还是庄悫并没有她想象的那般冷酷无情。不稍片刻的功夫,庄悫出现在大门口前,而老者则是默默地紧随其后入了大厅,老者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地板,从来不曾抬眼看夜奴一眼。
“没想到,我们还会再次相见。”庄悫入了正位,他的目光带着和煦的笑意,说话的声音倒是清晰自然,宛如一杯凉白开。
夜奴定了定神,反问道:“世上还有什么是庄悫你想不到的呢!”她目光滞留在庄悫这身金黄色的飞鱼服和放在桌面上的绣春刀上,看来他真是公务缠身,不是有意懈怠于她。思及至此,夜奴脸色的阴霾倒也缓和了些。
庄悫勾起浅浅地笑意,像是品尝美味佳酿般酝酿着夜奴的话,许久才舒张开眉头,对着夜奴笑道:“有趣,太过沉静的日子总是令人感到乏味,如今有了你和他,我便不愁这日子乏而无味。”他说话的口吻带着一种难以琢磨的意味。
夜奴发觉自己在庄悫的眼里,竟然像只被捕获的猎物般,精神勉强是振作了起来,她眨了眨眼皮,刻意压低声音道:“玩火**的游戏自然耐人寻味,可是你不觉得太过危险了吗?对于阁主的身份你的心里显然是下定了答案了,今日我来的目的你显然已经猜出七分了。”因为夜奴刻意压低声音,原本柔柔弱弱的声音顿时变得强势而不可侵犯。
庄悫显然被夜奴这一百八十度的转弯的态度弄得有些猝不及防,但他并不是吃素的,应对大场面他都能够镇定自若,何况是夜奴这小女子呢!他清了清喉咙,瞅着夜奴半响,道:“既然我们大家都心知肚明,有何必继续装模作样下去呢!”
“是不该继续,场景不对、人物不对,你确定要在这里谈论这件事情吗?”夜奴低低地笑了一声。
原本以为庄悫会对她的话一笑置之,可庄悫突如其来地站起身子,一道寒冷地刀锋在夜奴眼前一闪而过,出现在夜奴脚跟前的竟然是一双耳朵,夜奴愣了半响,目光直觉性地瞪向庄悫。
庄悫的绣春刀已经稳稳地插入刀鞘内,他好整以暇地看着夜奴的反应,邪魅地轻笑了几声,问道:“这不是你要的结果吗?”
夜奴气得浑身发抖,他是故意曲解她的意思吗?她睥睨了几眼满脸鲜血在地上打滚的老者,哀嚎声几乎掀翻她的耳膜,她愤愤地骂道:“庄悫,你这个恶魔,我看我和你已经没有必要再说下去了。”
“你变了。”庄悫负手而立地来到夜奴的面前,凝视着夜奴的眼眸并没有刻意地掩饰掉他眼里的血腥、残暴,“初次见面的夜奴是可不是敢怒不敢言,现在的你倒是坦率多了,你像只小猎豹,只可惜长期困于牢笼之中,如果我早发现你的这一面,那次我是绝对不会放你回去的。”他忽略了夜奴斗笠上的白纱与那张煞风景的半边面具,食指划过夜奴精巧的下颚,轻薄之意体现得淋漓尽致。
夜奴嘴唇毫不犹豫地咬住他的食指,嘴中弥漫着血腥的味道。她抬眸看着庄悫,庄悫俯视着夜奴,她的这种举动好似对庄悫无关痛痒,她趣味索然,缓缓地松开庄悫的食指,待瞥见庄悫食指上的一圈齿痕,她心里的愤怒倒也消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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